第二章 执念（1 / 2）
京城，御书房内。
兵部尚书楚怀思，今日退朝后，特被皇上留下，有事相商。
楚怀思的同僚大多知道是什么事，纷纷朝他拱手道贺。
“楚大人，恭喜恭喜。”
“我等便先行回去，公事您不必担心。”
人到中年，依然保养得如苍松绿竹的楚怀思，嘴角硬是扯起一道微笑，与众人道别。
随后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到了御书房。
太监朝内通传，没一会楚怀思就进去了。
楚怀思刚跨入御书房门槛，便听到少女轻软沙甜的嗓音。
“听说，楚哥哥……病了？”
楚怀思略抬头，眼角瞄到一角绣着荷花的裙角，忙低下头。
“正是。所以今日，才不能入宫。”楚怀思低头恭敬回答。
“本宫还是担心，明日便去看看他吧。”
穿着轻薄春衫，貌美绝世的安乐公主，正手捧今年的新茶，给她的父亲，当今天子奉茶。
天子笑着接过，请楚怀思坐下，才拒绝公主的提议。
只是天子不说“未成亲不可擅自跑到夫家“一类的道理，而是轻声说着。
“若那楚砚有个什么不好，阿曼过了病可如何是好。”
天子语气极为宠溺，楚怀思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起身拱手。
“正是。犬子不过风寒……”
“我要去。”
安乐公主打断了楚怀思的话。公主弯起点着红艳胭脂的红唇，耳上的珍珠耳坠随着她跺脚的动作，轻轻摇晃。衬着公主如玉容貌，如夏日清荷般雅致清丽。
只是这位尊贵的安乐公主表现得再如何讨人喜欢，天真烂漫，楚怀思也是不敢信的。
当日楚怀思恰巧与在翰林院任侍读学士的楚砚一同出宫返家，在宫门口，便见到了公主座驾。
两人看左右闪避不得，只好退到一旁行礼。
那缓缓前行的红漆马车却在楚砚面前停下。
朱红的车窗打开，清雅的竹帘掀开，露出安乐公主清丽如花的容颜。
“我在二哥哥那见过你，”公主甜甜笑着，“你叫什么？”
楚砚沉默一会，静静回了。
“说笑罢了，我怎会不认得楚哥哥？”
安乐公主说完，便重新放下竹帘，马车便继续往前开动。
楚怀思心下一惊，看着楚砚时，便见着这向来稳重的儿子，紧抿了唇，竟是一声不吭，便抬脚离开。
等到楚怀思再入宫，天子便说起婚嫁之事。
楚怀思不敢欺君，急忙将楚砚已有婚约之事说了。
天子一时踌躇，隐在屏风后的安乐公主则发出少女沙甜的叫声。
“哎呀！竟是如此！没想到……本宫的心上人，早就……”
那声音渐低，尾音带上一丝哽咽。
天子这时不做声，天子历来处事公正，可唯有这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万般事体都由她。
天子看着楚怀思，直看到楚怀思低下头去。
“我只有阿曼一个女儿。”
楚怀思跪在地上，额前豆大汗珠啪嗒落地。
等楚怀思一脸沉重地走出尚书房，便见那安乐公主正往另一道的御花园走去。
她闲庭信步行走于花间，无论何种名贵的花样，她都唾手可得。
楚怀思晃神的一会工夫，安乐公主便定下到楚家去了。
一路上楚怀思坐于另一辆马车上，直到了楚家，公主便如山中黄雀，轻巧快乐地走了进去。
“楚哥哥的亲事……已退了吧？”
安乐公主骤然回头问。
“是。”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安乐公主面上带着微笑，转身离开。
楚怀思只好心中默念，他家砚哥儿，今日起忘了妙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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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打鸣前，怀望县县太爷曲家便忙活起来。
厨房里的罗师傅正呼喝着挑水的小子赶紧收拾柴火生火。
粗胖的大师傅手下不停，自己切着熟蛋黄，便看着一旁的小石头烘烤的肉松。
“翻面！翻面！小心糊了！”
“我瞧着呢！”
小石头嘻嘻笑着，手下动作更快，那原本有些湿糊的肉松，没一会便被烹制烘烤得金黄松香。
只是这往日馋嘴的小子，今天却没有偷拿一点肉松来吃。
他一边看着厨房门外，一边盯着自己的师傅。
“罗师傅，怎么今天抱琴还没来啊？”
“怎么？你小石头今天还想帮提食盒，往小姐的院子去？”
罗师傅朝他啐了一口，小石头躲得快，然后又嘻嘻哈哈地凑到罗师傅面前，替他把蒸笼上的已经蒸熟的嫩绿艾草取下。
“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肯到曲家做活，不都是因为小姐吗？”
话一说完，不等罗师傅赏巴掌，小石头自己便打了自己一耳光。
“别气别气，我自然是敬重小姐的，就是生下来见过的女人就只有三，我娘，县里的寿星婆婆，还有曲小姐。不说县里，就是一洲一府，小姐也是闻名的美人。可我来了这好几年，只见过两回，这不觉得可惜嘛。”
罗师傅嘴角抽抽，皮笑肉不笑，抬脚踹到小石头屁股上。
“能让你看上一眼，就是你祖上八辈子积德了！滚后边砍柴去！”
小石头在地上滚了一骨碌，便捂着屁股，在众人的嗤笑声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切！说得谁不是为了小姐来的！也就我敢说心里话……”
这世上女子是越来越少了，多少八十老翁都未曾见过女子呢？
像小石头这样，最后也就只能结个契兄弟，或是孤独终老。
小石头嘟囔着，眼角余光撇见一抹青色的绸缎长衫下摆，便立刻让出道来，在一旁行礼。
那青色长衫便在他身边一走而过，并未说话。
等人彻底走远了，小石头才抬头看了一眼。
那如青松绿柳般优雅挺直的人影，缓缓进了厨房。
“我要生得跟抱琴一样好，是不是也能到小姐院里伺候？”
小石头今日又发了一个白日梦。
小石头身边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那几个年岁小的狐狸雀鸟，正捧着洗漱的家伙，往内院走去。
“要不要哥哥帮忙啊？”
小石头呼喊着，四个小童子奶声奶气地摇头拒绝。
“不行，小姐说了，满十岁的都不能去她院里。”
“那抱琴怎么行？”小石头垂死挣扎。
“那是抱琴哥哥嘛，走吧，水要冷啦！”
小鸟在前方叫着同伴们，边走边嘀咕。
“这些人都对小姐心怀不轨！不许跟他们说话！”
小石头一脸= =，话说得太大声啦！臭小鬼！
解除婚约的曲妙音，这半个月过得十分悠闲，背背书，做做题。
父亲和母亲怕她伤心，平日里嘘寒问暖，她连着几天吃青团，都不说会不消化了。
洗漱完毕后，抱琴便站在门外等她。
“小姐，时辰到了。”
曲妙音软软应了一声，便披上一件轻软的斗篷，踏出门去。
今日要去县城外的大荣寺上香，求一求科举的前景如何。
曲素非常信这套，但曲妙音倒是觉得，每次到了寺庙拜见神仙菩萨，他们脸上都是一副“这事得靠你自己”的表情。
无神论者在这活着可真艰难啊。
等上了马车，享受曲素全套的心肝宝贝肉后，马车才开始移动。
曲妙音乘坐的马车，被夹在长长的车队中。
前后还有不下五辆马车，与数十名护院跟着。
曲家马车一上街，街边便开始聚集起路人，悉悉索索议论着曲家小姐如何美貌。
曲素把车窗紧紧合着，生怕谁看了曲妙音一眼，就要把她抢去。
“坐里边点!”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