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访王家（1 / 2）

宛州城内，江上一只船飘飘荡荡，从北岸渡到了南岸。风儿轻轻吹着，岸边芦苇正摇头晃脑，船娘一点篙，船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船上先后下来两个人，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妙龄少女，皆是顶好的相貌，只是神情不大愉快，苦大仇深的。

登了岸，拾级而上，便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摆摊、打铁、磨豆腐、耍猴戏的应有尽有，茶楼酒馆、舞榭歌台也一样不少。

“东君你也忒不厚道了，我正伤怀呢，非得让我凑这劳什子热闹！”瑶姬抱怨起来。

“神仙堆里就你像个人，你不来谁来？”东君嘲讽道。

瑶姬嘀咕了一声：“阴阳怪气。”

东君冷笑道：“你正气，都正到幽冥去了。你还做得一手买卖，编谎话更是信手拈来，我哪儿比得上你！”

“东君，”瑶姬几步跟上了东君，心中十分不痛快，“自省书我也写了，东君若是真的不待见我，又何必要叫我陪同呢！翠微宫的事本不在我职责范围内，只因欠了东君情分，东君叫我来我便来了，一路上备受冷眼，如今到了宛州城又冷嘲热讽，东君还真拿我当出气筒使了！”

“出气筒？”东君一时愕然，半天才板着脸吐出一句，“不知好歹。”

瑶姬憋了一肚子气，索性绕到东君右侧：眼不见为净。

两人就这么臭着脸来到了一处民宅门前。

匾额上赫然两个烫金大字——王府。四根大红柱子立得端端正正，峨峨高门紧闭，门前瑞兽镇宅，门上椒图衔环，于市井中算是十足的气派。显然，这是一户富贵人家的府邸。

东君停下了脚步，瑶姬也不待他使眼色，径直上前去叩响了门环。

大门开出一条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问道：“找谁？”

瑶姬见他这般谨慎，不禁打趣道：“找姓王的。”

“哦，那你可来对地方了。”小厮也是油嘴滑舌地应答。

“说正经的，”瑶姬正色道，“一年前府上可曾招了一个药姑？”

“一年前？”小厮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瑶姬。

瑶姬立即意识到时间不对，忙道：“也许是三五年前，或者三五月前，记不大清了。”

小厮见瑶姬模样端正，不像是坏人，便道：“府上确实有个药姑，来了好些年了，叫乔姐儿。你……们是她什么人？”

瑶姬满脸堆笑，道：“对，就是乔姐儿。烦请小兄弟去知会一声，就说，”瑶姬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东君，高声道，“就说她老家翠微村里的穷叔父来城里寻亲了。”

小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那二位请稍等，我这便去。”

“多谢了。”瑶姬粲然一笑。

东君走了过来，幽幽道：“穷叔父……我看你待会儿怎么圆谎。”

瑶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一会儿，大门又开出一条缝。

“哎哟喂，你这蠢东西，怎么只开一条缝呢！不知道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么！”正说着，门便敞开了，一个娇俏丫头扭了出来。

那丫头将瑶姬和东君打量了一番，殷勤笑道：“乔姐儿在园子里陪二小姐，正巧二小姐也想见见两位，不知两位是否方便？”

瑶姬有些疑惑，低声问东君：“什么二小姐？这朵棠棣花怎么不亲自出来接你东君的大驾？”

东君瞥了瑶姬一眼，没有理会，只对那丫头道：“只怕唐突了你家小姐。”

丫头忙道：“既然是邀请，怎能说唐突呢！两位请随我来吧。”说着便将两人向门内引。

丫头领着瑶姬和东君绕过屏障，穿过亭台，弯弯绕绕来到一处小巧的园子。

这个丫头生了一张伶俐的嘴，一路上喋喋不休，热情介绍着王家，瑶姬竟插不上嘴。

原来这户王姓人家本是官宦之家，后来家道中落，于是下海经商，经过几代人的累积，才有了如今这份家业。天公不作美的是，到了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无一男丁可继承家业。后来父母下海双双遇难，两姊妹小小年纪便担起这么大一份家业，竟也勉强维持了下来。

几年前二小姐妙人生了场大病，身子骨弱了下去，这才招了药姑乔姐儿在身边照料，已经几年不管事了，如今掌事的是大小姐嘉兰。两姊妹早过了双十年华，至今仍未出嫁。

瑶姬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东君放着聪慧的灵玑不用，非拎自己出来走这一遭！王家住着两个未出阁的小姐，若是两个陌生男子贸然来访，难免惹来些闲言碎语。

园子十分敞亮，一进园，便见一众的姑娘丫头。有三两个坐着绣荷包的，有四五个围着荡秋千的，一个个都是副娇憨的女儿情态。

“二小姐，远客到了。”领路的丫头大老远就开始通报。

众人闻言，呼啦啦起身迎了过来。

瑶姬有些受宠若惊，东君却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过来。”东君眼尖，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乔姐儿”。

一个黄白衣衫的姑娘慢吞吞地挪了出来，柳眉纤腰，五官小巧可人。她飞速瞄了东君一眼，试探道：“叔……您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