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1 / 2）

瑶姬与灵玑回到朝云峰时，正逢一场夜雨。

瑶姬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进了神庙，抖掉身上的泥水，拧干了头发，灵玑这才慢悠悠地撑着 一顶莲叶回来，不似瑶姬狼狈。

“你们翠微宫的神仙都这么讲究么？”瑶姬抹掉脸上的雨水，酸道。

灵玑点头：仪态必须讲究。

瑶姬忽然来了兴致，笑道：“那你们宫里的仙子岂更是时时端着？”

灵玑看了看瑶姬，抿嘴一笑：你不懂。

两人正说笑着往门内走，却见一个女子迎面而来。步履款款，仪态端庄。

待到走近，女子先开了口，招呼道：“灵玑，你们回来了。”声音清甜绵软，不经意间一拂袖，香风四动，沁人心脾。

灵玑微微俯首。

瑶姬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心道：这难道就是翠微宫的仙子么？果然不同凡响，连吐气都是香的。

女子的目光落到瑶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婉的笑：“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快去梳洗一下罢，我就先回翠微宫了。”末了又交代灵玑一句，“这几天忙起来了，东君大人这边就交给你了。”

灵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女子便翩然而去了。

“哎，这是哪位仙子？”瑶姬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灵玑拉过瑶姬的手写道：牡丹。

“哦，”瑶姬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就是花中之王的牡丹仙子。”瑶姬这才想起东君是春耕之神，掌管百花。

灵玑见瑶姬还盯着牡丹离去的背影，轻咳了两声，瑶姬这才回过神来。

“难怪都要做天上的神仙……”瑶姬嘀咕着，“百看不厌。”

灵玑无奈地笑了笑。

“方才她说忙起来，是忙什么？”瑶姬好奇道。

灵玑道：筹备春耕。

典墨阁内，瑶姬与灵玑都衣着整齐地站在东君面前。

东君坐在烛火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摞案卷。

灵玑恭敬地把一叠纸放到东君面前，东君手中还握着案卷，只扫了一眼，见是水患的分析图，问道：“调查清楚了？”

灵玑点了点头，飞速写道：河伯已回大河，其言已悉数记下，呈上。

瑶姬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灵玑是个什么灵玑？换个衣服的时间就整理出这么多东西来。

东君点了点头，看向瑶姬，瑶姬只觉得背后发凉。

东君对灵玑道：“把这个给她，讲给我听。我现在没空看。”说完又埋头在一堆案卷中。

瑶姬心虚地接过分析图纸，灵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冰夷的分析瑶姬虽是一字不落地记下了，但这两日只急着赶路，没顾得上整理，眼下要清晰明了地讲出来，还真是有些为难，更何况东君一心忙着整理案卷，自己复述一遍，他也未必听得明白。

无奈上有令不可违，瑶姬忐忑地打开图纸，差点没哭出来：真是写得太清楚了。

“江河水患成因大致有三：一为水怪作祟，二为融雪降水过多，三为山水地势不相宜。昔日巫山水患当属第三类……”

瑶姬洋洋洒洒讲了一个时辰。

东君头也不抬，淡然道：“明白了。巫山段江水北去而成冰，上游春汛爆发，巫山山洪涌入，此三者酿成洪涝。”

瑶姬长吁一口气，道：“东君注意力真集中。”

“呵，”也不知是笑还是叹，“行了，辛苦你们了。”东君说着，终于从案卷中抽出身来，走到瑶姬跟前。

“这件事到此恐怕要先放一放，翠微宫那边开始忙了，我也不得空。”东君道。

瑶姬闻言，眼神黯淡下来，低声道：“应当的，毕竟东君只是暂驻巫山。”

东君失笑，道：“你怎么蔫了呢？明天开始过来帮忙，忙完了再继续调查这件事。”

瑶姬颇感意外，瞄了一眼灵玑，婉拒道：“我这样的……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东君审视着瑶姬，半晌，道：“你不来帮忙，是想自己去调查么？”

“……是。”瑶姬倒也坦诚。

“你这样的，恐怕调查不出什么来。”

“我……”瑶姬欲言又止。

“明天过来帮忙。”东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瑶姬满脸不情愿，犹犹豫豫道：“好吧……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季节忙呢？”

“眼看就要入秋了，今年的春耕情况要记录，来年的时令要安排，自然有得忙。”

“多事之秋。”瑶姬低声嘟囔了一句。

东君皱眉：“难不成事到临头才作打算？”

瑶姬忙摆了摆手，赔笑道：“随口一说，别当真。”

东君大约也倦了，懒得追究，只说了句“明天早点到”，然后拂袖而去。

灵玑与瑶姬对视一眼，笑了笑，也跟着回去了。

瑶姬待到东君与灵玑远去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提起笔饱蘸浓墨， 落笔写道：三日后子时，酆都老地方见。瑶。写罢，又细细吹干，起身将符纸点燃。

刚点上符纸，瑶姬眼中余光瞥见地上的一张字条，想来是刚刚起身不小心带了出来。瑶姬拾起字条，打开，一行娟秀的字迹引入眼帘。瑶姬眼眶一热，忙将点燃的符纸踩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