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婚姻 第八章 不愿回首的婚姻(九)(1 / 1)
签字领了裁定的第二天早上,她家来了两台拖拉机,因为我不想睹物添烦,就把属于我们俩的东西全给了她。两台拖拉机都装满了,整个过程我没在场,我抱着孩子去霍大娘家了。我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一幕,虽然她还小!我也没让父母在场,老早就让邻居把我的父母叫去唠嗑了。我只让我二姐在场。我三位姐姐,二姐性情温和,为了憨厚,不争不抢,能够让人。安排她在场,不致于因小事、言语、细节而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既然离婚,既然放弃了孩子,这两样都可放弃,还有什么比这两样重要。所以我只求顺利结束这场厄运!
结束了,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连筷子都拿走了。她的拖拉机开走了,二姐叫我回家。抱着孩子,走进自己的屋子,看到那空空的房间,说心里话,有两种感觉,或者说情感,不分彼此的在心里交替着。一是终于解脱了,二是空空的失落感。由于这两种感情的交替侵袭,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孩子还在我的怀里。待我意识到这儿时,心中突然有一种窃喜。母亲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母亲必竟是女人,她把孩子抱了过去,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说是要去串门。其实母亲平时是不主动串门的,都是被动的,都是人家叫,她还得把自己手里的活干完了才肯去。今天主动要抱着孩子去串门,我自然明白母亲的意识。但这样不行,这不是躲和藏的事。于是我追上母亲,示意他把孩子给我。就在我伸手接孩子时,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大门口,鼻子尖上还有点汗。看到孩子在我母亲怀里,就伸手去抱。之前我已伸手去接抱孩子,她也来伸手接抱孩子。我从母亲的右侧伸手,她从母亲的左侧伸手,。面对这一父一母伸过来的手,孩子把身子向我扑来。我当仁不让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她看孩子没有扑向她,有些恼怒,原本脸上那期盼和慈爱瞬间就拉长,眼皮松了下来,笑容变成了气羞,上前一步,从我怀里一把夺走了孩子。孩子被这一夺,又惊又吓,加上不认识她,哇地一声就哭起来!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眼瞅着孩子张着双手,拚命的往我这里挣扎,我又不能去夺回来,又不能帮孩子,更不能训斥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眼里含着眼泪,束手无策地呆呆地看着孩子挣扎!我的心绞劲地疼,鼻子发酸,眼泪不断线地从泪囊里往外涌。
我一直跟着她,是不知不觉的,没有意识的。孩子一直在她的肩头上挣扎,不住嘴地叫着“爸爸!爸爸!……”孩子的每一声爸爸,都揪在我的心头,都让我感受到撕心裂肺。不管了,我横下心,我向前跑去,我要把孩子抢回来。就在我刚跑出去一步的时候,我的衣服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我回头一看,我的二姐,她眼里含着泪水,流出乞求的眼神,两手拽着我的衣襟,可怜、乞求、期盼、同情、无奈等情感激出来的表情融在一起,交替地闪回着。我知道,二姐知道我难以割舍孩子,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二姐平时话少,但感情细腻,我们之间的交流多借助于眼神。我没注意到二姐跟着我,全部情感都通过眼睛盯在了女儿身上。当我起跑时,二姐就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襟。她也舍不得孩子,那五个半月,晚上是我带着,白天是二姐和母亲带着。我若出善,晚上则由二姐把孩子带回自己照看。二姐是三个姐姐中与孩子感情最深的。在我做出离婚决定之后,二姐曾背着父亲(父亲不允许我离婚),找我谈,要我一定要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并说争到了之后,由她替我带着!当我没争到抚养权时,二姐偷着哭了两次。她知道我对孩子的感情,更比别人能理解我,所以也就想到了我会失去理解。因此看孩子被我前妻夺走了,孩子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叫爸爸,我一直傻呆呆地跟在后面,就控制着自己的情感,跟在我后面,以防我做出失理智的事!
我与二姐的沟通与别人不同,除了用眼神交流外,二姐就象我肚里的蛔虫,我若心情不好,一个人上了后山,多数时候等我发够了呆,自己把情感疏通开了,站起身,准备回家时,一转身,常常会看到二姐在我的身后。当我一个人静静的看,看到兴奋时,二姐会递上一杯水或是一个苹果。当我想好了一个方案,想要建设家里的某项工程时,我还没说出来,二姐夫已经来了,问我有什么活,他可以帮忙!所以我与二姐之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我们从来不用争得面红耳赤,她要劝我,往往会用眼神,也是怪事,我往往大发雷霆之时,只要二姐到场,用她的那眼神瞅我一眼,我会立刻不作声。有时我正与人叫劲,二姐瞪我一眼,我也就消停下来。因此,二姐的这一拽,二姐的那千万种情感的眼神,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也冷静下来,发现了自己被情感冲昏了头,差一点做了没有结果,只有冲突的事情。我停了下来,不但没在往前跑,而且停下了脚步。我站在那里,望着女儿,听着哭声和“爸爸、爸爸”的叫声,使劲地攥着拳头,却发觉手里攥着的是二姐的手。二姐悄悄地站在我身边,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在此无助的时刻,我从二姐那里感受到了亲情,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的失落和无助有了亲情来抗衡。我的心里有一股热流开始流淌,不在那么空的让人发慌,没着没落的。我的身体里开始有了能量,就象老人说的七魂魄开始回归本位。我慢慢的挺直了腰,两条腿也叫上了劲,上下后槽牙使劲地合在一起,用力收缩眼睛周围的肌肉,把两个沮囊往一起挤,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就那么挺在那里,没再往前走,没再流眼泪,直到看不到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