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封血喉 终（1 / 2）

走出坤宁殿, 一缕阳光直射入杨素的眼睛, 在冬末时节传递着不再奢侈的温暖。

二月将至, 雨水惊蛰，春天即将来临, 而冬天终会过去。

杨素遮着额头，面无表情地挡去大片光线。她的内心十分平静，平静中又有一份空落。

龚妙莹死前问她说——“杨……素。你赢了, 就要一直赢下去！否则我算什么？”

“算什么呢？”杨素念叨着。步履见停, 停在宫路中央，没理会其他行人投来的困惑目光。

她仔细想了又想，重新动身比声音更快, “算是……告别吧。”边走边说, 她的目的地在行进过程中逐渐明朗。

是掖庭狱。

杨素吩咐狱官不要将她的到来处理得过于热忱, 待支开其他使唤工人后, 就这样静悄悄接近盥洗处。

属于过去的宿怨中, 难得还有唯一活着的一位！

杨素来此, 目的是同这个人告别。

很快地，杨素便看到了一个奋力搓洗衣浆的老女人。

在那个老女人的面前, 铺放着偌大的敞口木盆, 木盆边缘随意堆积了成山的衣物, 数量之巨完全可以将人活埋。

老女人没有发现杨素, 依旧低着头, 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盆里的搓板上。随着施力的动作, 松懈的脸皮颤颤巍巍, 大大的眼袋几乎要吊到颧骨。鬓角凌乱，成绺的白发粘着洗衣水垂在耳边。

多日不见，杨素分辨了许久才辨认出这个老女人就是曾经那位不可一世的司宾之首。

引心长叹，杨素首先道：“寇司宾。”

虽然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职位，杨素还是选择了彼此最熟悉的称呼。

“！”埋头苦干的寇司宾被呼唤声吓了一跳，茫茫然抬起头，当见到来者是杨素，她全身的血液都像顺着洗衣水溜走似的。

“你……你怎么来了？”寇司宾惊讶又不安，站起身将红彤彤的手蹭了蹭腿侧。

“龚妙莹死了。”杨素启口，开门见山。

“什么！？”寇司宾面色惨白，“怎、怎么会……”难道是那个药被发现了？

寇司宾转动着眼珠子，躲避杨素的巡视，慌乱无比地将视线拽回面前的脏衣服上面。

龚妙莹难逃一死，那么她呢？杨素是查到她有问题才过来的吗？

“不……不要……”寇司宾越想越害怕，突然两手猛地拍击自己的脸，向下拉扯面皮。

被发现了吗？以后要怎么办？她本想靠着龚妙莹的上位走出后宫，这是她此生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啊！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我不管……我要出宫！我要出宫！”寇司宾不再搭理杨素，自顾自地一味嚎叫不停。

而杨素就呆在一旁冷眼围观着，不制止，不吼停。

如果换做曾经的杨素，瞧见寇司宾这副模样心里一定会非常爽快吧？

现在，虽然杨素依然痛恨着寇司宾，也永远不会选择原谅她，可心里的恨已不再是单纯的恨了。

“明日，举行受簪仪式过后我会成为正式的尚仪。”杨素看着脏衣堆，寻找堆放得最高的那件衣服，道。

寇司宾一愣，停止了抓狂。在两年前，她从未想过最终会是这个冒失的圆脸小姑娘稳坐尚仪宝位。

“哈，哈哈，哈哈哈。”寇司宾稀稀拉拉地笑，笑自己走过的一路毫无意义。笑够了，又望着杨素道，“小心啊！那个位置不好做。”

她就是下场。

“如果像你一样只会诬陷他人，那个位置当然不好做。”杨素回应给寇司宾寡淡的笑容，靠近寇司宾身边，提起手腕，从脏衣堆最顶|端的那件衣服开始，一件一件扯到寇司宾面前的木盆中。

“你想做什么！？”寇司宾尖叫，一把薅起杨素的手腕，不想装得像狗一样去讨好杨素。

对杨素，寇司宾心中同样有恨！若不是杨素伙同郑尚仪对她隐瞒了莫一阔的失踪案，又怎会发生后续许许多多的事情？

杨素撤回自己的手腕，顿了顿，那里有点发麻。她没有追究寇司宾粗鲁的行为，无比平静道：“在今天，在以后，你一日呆在掖庭狱，一日就得好好把这些衣服洗干净！只有你把本职功课做好，我才方便为你向皇后娘娘申请从轻量刑，直至准许你出宫。”

“啊？”寇司宾傻傻接了一声，干巴巴道，“你……你为何要替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