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封血喉 十一(1 / 2)
龚妙莹捏紧药包的右手开始激动地抖个不停,她一把用左手捉住右手腕, 稳住气力, 开口怒叱道:“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刘于心和那个内侍的过节与她何干!?她只要知道这包□□可以占据尚仪斗争的主动位置就够了!
“龚妙莹, 这是你的机会,是你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必须把握|住,不允许退缩!”龚妙莹深深地呼吸,似是在补充勇气。
出人头地。
这四个字对很多人来讲是一份努力和期许。然而努力未必能得到回报, 期许也可能永远存于一场梦境。抓不住机会的人们失败了,最终都会沦为平平泛泛之辈。
而这样的平平泛泛, 才是龚妙莹最恐惧的!
入宫以来,龚妙莹一直四处炫耀自己的身世, 许多宫女因而羡慕她与皇后娘娘的沾亲带故。但是事实上只有龚妙莹自己知道, 那些宫女对她羡慕有多深,鄙夷就有多深。
——“如果没有皇后娘娘, 她龚妙莹算哪根葱?”
龚妙莹不止一次偷听到类似的闲言碎语。听得多了, 免不了自嘲而笑。
她算哪根葱呢?
哪根都不是。
龚妙莹的父亲居于族谱的末枝,是货真价实的平泛之人,而且还是个贫穷的平泛之人,贫穷到其他亲戚只肯与他维系着“有个印象”的交往关系。
为了讨生活, 龚妙莹的父亲不惜扔掉脸皮,四处讨求亲戚们的施舍。这般求爹喊娘的套路,总算为一家人求得了一处落脚地--刘氏的一脉旁枝, 这一脉的当家家主甚至在从前还关照过刘皇后。
大家都在羡慕龚家遇上了好亲戚, 想必龚妙莹的父亲也该知足吧?以亲戚的身份入府, 做着跟仆人没任何区别的工活。任劳任怨,心甘情愿。
但,真的是这样吗?
有那么一次,年幼的龚妙莹偷偷扯住父亲的袖口,问:“爹爹,为什么刘家的妹妹叫我表姐姐时,每次叫都要笑?”
这样的问句,换来了父亲长长的叹息。
如果是任劳任怨又为何要叹气呢?
龚妙莹疑惑地想,后来是她才明白真正的答案。
刘家小妹妹们施舍的笑容,不过是嘲笑她高攀不起这声“表姐姐”罢了。而这一声嘲笑并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预告她注定进不了小姐们的圈子,预告龚家人注定入不得刘家人的眼。
龚妙莹就是在这份屈辱的环境中长大,用她那点儿少得可怜的血缘关系,学会了如何操控府上的普通侍从。
无数次口舌之争,无数次巧言善辩。
渐渐地,龚妙莹成为了比刘家的小姐低一等,又比侍女高一等的存在。
——这样活着就足够了吗?
当有人把入宫的懿旨放到她眼前时,龚妙莹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十分迷茫。
这一迟疑,那个素来沉默的,比同龄人更显沧桑的父亲突然伸出双手一捧,常年劳务的厚茧剐蹭着龚妙莹纸白皙的脸:“孩子,要出人头地啊!要让那些笑着叫你“表姐姐”的人都闭上嘴!”他沉声道。
是的,出人头地!
龚妙莹在那一瞬间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不满足。
地位,不够!
权利,不够!
既然入了宫,入了尚仪局,她一定要登上无数人窥觊的那个尚仪之位!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她必须以出人头地的姿态活下去!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她毫不在乎,她都可以抛弃!构陷也好,谋杀也罢,她的强势唯有不择手段地向上爬!
“我,没有回头路。”陷入睡眠之前,龚妙莹最后说道。
***
另一个地点的另一个人,同样有一个人失去了回头路。
杨素。
尚仪之位的争夺开始之际,杨素虽已向杨淑妃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但若要循循诱导龚妙莹露出马脚,她必须做出最为精密的部署。
故而,她一方面持续吸引着龚妙莹的仇恨,在宫女的“站位”中频频向龚妙莹施压。另一方面,亦在谋划着一场持久的陷阱——烧七*。
郑尚仪的烧七!
自郑尚仪死后,每隔七日杨素都会在尚仪局举行供祭。宫里当然不允许宫人给郑尚仪烧寄纸钱,所以杨素只是集合众宫女一起抄写佛经,朗读佛经。除此之外,她还另外追加了一个的特殊的活动:吃糯米馒头。
佛经读完,杨素会自掏腰包请尚仪局的所有宫女吃这道郑尚仪生前最喜欢吃的食物,意在让每个宫女都能牢记郑尚仪为尚仪局的付出。
这样的烧七供祭会一直持续到郑尚仪的七七,也就是四十九日以后才会结束。而七七一过,距离皇后娘娘敲定尚仪人选的最后期限也差不了几日了。
杨素按部就班地布置着,像钓鱼一样一点点蚕食着龚妙莹的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