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封血喉 七（1 / 2）

杨素看着她的丑陋模样, 转而想起郑尚仪经常挂在口中念叨的“仪态美”。赶紧用指肚蹭眼头和眼尾, 防止泪囊里蓄满水滴掉落出来。

眼下，尚仪局中的任何人都可以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一场, 唯有她杨素不可以！

于是杨素径直走上前，揉了揉这位宫女的发顶，说：“哭吧。今晚我允许你们哭。哭过了, 到明日就要拿出十二分的气力, 做好以后的功课, 让郑尚仪能够安心地走。”

她的话音刚落, 前方惊闻一道锤击桌面的声响。随之传来碗筷震动的声音, “铛啷啷”地响个不停。

“我忍不下去了！”一位宫女隔空啐了一口，音色锐利, 在这间压抑的饭堂中显得尤为尖耳。

那宫女扭过头来, 面无表情地望着杨素。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小眼睛宫女。

小眼睛宫女呼吸急促，一边用拳头再次击打桌面，一边吼道：“咱们都在为郑尚仪的事情伤心，可是瞧瞧龚妙莹刚才说的什么话！郑尚仪这才走了几天啊？在她口里就变成了‘以前的尚仪’。呵~她可真够冷血的,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

“别说了……”在她身边的宫女看了眼不说话的贾氏姐妹, 点了点她的胳膊。

小眼睛宫女却不甚在意, 抡开那人的手，跺着脚, 低声提点道：“哎呀！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们怎么还是不醒悟呢？”

杨素与龚妙莹, 到二月期限截止只有一个人能晋封为尚仪。而这场竞争中另一位失败者……结局不提也罢！

代理尚仪的比试，不仅仅考验着杨龚两人，还考验着尚仪局的所有人。在短短五十日内，宫女们皆要审时度势，尽快选择站队。

倘若能赌对跟随的主子，往后的日子自然是吃香喝辣；倘若赌错，那肯定是跟着一起倒霉。

小眼睛宫女敢在今晚点名道姓指出龚妙莹的错处，目的就是讨好杨素喽！

可能会有几位傻子觉得她的举措过于招摇。但小眼睛宫女心里拎得清楚，现在不选杨素的才是傻子呢！

回首杨素这一路走来，由低处位攀向高点；由高点跌回底端；又以蝼蚁之姿爬到了更高的代理尚仪之位。

沉浮虽有，影响始终不大。

就连皇后娘娘都决定不再计较杨素的过失，再加上杨素身后还立着杨淑妃这个亲姑姑做后盾。而且，杨素的才华与领导能力本就不比龚妙莹差，甚至技高一筹。

种种因果相加，其他五尚会如何抉择尚仪大任的人选？

皇后娘娘给的这场比试，明面上看是公平公正的，至于台面下嘛~当然是为了让龚妙莹输得找不到借口而已！

小眼睛宫女越分析越得意，忍不禁要为自己的前瞻性竖起大拇指！

哪知道杨素却在这时给她竖了一根食指，抵在唇间。

“嘘！龚妙莹与我同为司宾，更是代理尚仪。即使你忍不了，亦要小心‘口舌之术’。毕竟人活一张嘴，既能煽风点火，亦能哄骗人心。”提及“口舌之术”时，杨素刻意沉了半音。

“……”小眼睛宫女怔了怔。

煽风点火，哄骗人心的口舌之术，这不正是龚妙莹最擅长使用的计谋嘛？

她黑豆似的小眼睛顷刻间瞪得如两粒芸豆，不由得细细端详起杨素。直觉此人话中有话，她必须弄懂其中意图。

杨素没有回避小眼睛宫女对她的打量，微微偏头以应。从眼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眸光。无声胜于有声，这种眼神仿佛在说着：想要讨好我，你的诚意呢？

“……”时机不等人，小眼睛宫女知道自己如果在现在当了缩头乌龟，只会落得两头不得好的下场。

她几番深思熟虑，终是下定决心豁出去道，“杨司宾说得太对了！人不能白长一张嘴，今儿个我也不怕造口业，有些事情我早就看不惯了……”

随后，她将龚妙莹背着杨素、背着刘于心所做的挑拨一件一件全都捅了出去。

……

当种种罪状一条条罗列完毕，杨素迟迟未有表态。只是拾起手畔的筷子，将其顶|端抵在餐桌破损的小缝隙上。

一提，一戳。一提，一戳……发出有规律的“噔噔”声。

最后的动作，杨素不小心手指一滑，筷子飞了出去，沿着油腻的桌角溜到地上，在沉寂的饭堂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铛啷！”

众人的呼吸跟着这声响凝滞。

小眼睛宫女以为杨素生了气，心下一窒，大声求道：“杨司宾，您别生气，别生气呀！我们……我们都是庸人，以前从没分辨过她说的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的！”

话里句句不离“我们”，叫得其他宫女也被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