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强者 五（1 / 2）

“！”于心瞳孔缩紧, 看着刑润知依然沉静的面孔, 猝然感到一阵慌乱，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腕。

察觉到少女的挣扎，刑润知故意放松了握力。看着她挣脱开来，看着她后退了半步, 拉开彼此的距离。

眼前的少女似乎不再乖顺, 也不再柔弱，变成了刑润知不认识的模样。

“……”于心也看着他，深深地，矛盾地看着他。

她的手腕保存着温暖，是他的温暖。

这个人。

曾经为她教授古琴古曲；曾经为她掘起墓前的泥土；曾经为她摆平被强迫的亲事；也曾经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为她做过那么多, 那么多她会牢记一辈子的事情啊！

可是。

他不会看到强抢民女的员外时想解围之计；不会百忙中去寻找是谁传播了王氏府的谣言；更不会捧着她的脸, 骄傲地说“我从不轻贱任何人”；甚至进到她的梦里时，也不会呵斥她给王明珞喂药的行为卑鄙无耻……

他的强大与陆绅不同, 他永远不会做那些多余的事……但……到底哪些事儿才算是多余的事呢？

于心张开干涸的唇：“润知, 你果然与陆绅不一样。”声音倦怠又肯定。

“……”刑润知冷冷地看着她, 将手指陷入掌心。他握得很重, 却毫不在意自己疼不疼。

于心垂下眼帘, 没发觉他的呼吸正变得短促。只是颓然一笑, 继续说，“润知，你打算做什么我不会再问了。我无法阻止。

“但……

“无论你想做什么, 如果结局注定是伤害他人的事, 请恕我不能陪你做。”

桐玄, 莫一阔……面对那些死去的人，于心的愧疚和疑惑永远不会消失。

“……”刑润知的眉成川，感到浑身一片僵冷。不悦感逐渐逃脱理智的束缚，在心中躁动不安地横冲直撞。

她是谁？她不是他所认识的刘于心。

刑润知眼中闪过幽幽弧光，唇角勾勒出陌生的嘲讽：“刘姑娘一边暗示我做了伤人的事，一边又笃定我与他不一样。呵~我看刘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忘记是谁令我家破人亡？又是谁对你弃而不顾了？弑父，自裁。数数他做的哪件不是伤人的事？”

“！”于心猛地抬头，面白如纸。

小嘴儿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又犹豫要说什么。静了片晌，方才呢喃道：“他不会杀人的。”更不会杀自己。

“你怎知？”

“我……我……”

——我就是知道。

可这样没有说服力的话于心怎么能说出口？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那么用力，唇边已泛出白色。

刑润知明显猜出了她的心思，一抹破釜沉舟的笑容冷得仿若隆冬的冰河：“即使他弑父时候被我亲眼所见？”他如是问。

抛给于心的选择，唯有两个--相信他，还是相信陆绅？

于心面色错愕，松开了咬紧的下唇，那里已被咬出一排伤损，鲜红的血珠渗透出来，挂在唇纹上摇摇欲坠。

她没有出声，就连呼吸都停滞不前，像个石偶一样静止不动。

刑润知等了她多久呢？是短短须臾间还是旷日经年？

但，这只唇依然没有为他开启。

“……罢了。”刑润知深深地闭眼，藏不住累积的乏与倦。觉得她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

呵~

其实本来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前提根本就不存在。

刑润知指尖轻抚于心裸露在外的肩骨，狠下心，使了半分力道将她向外侧推开。

——就此离开吧……

刑润知沉重地跨过地上的长袄，脚尖朝着门口迈去。

然！

他靠近于心那一侧的手腕倏然被扣住，少女是铁了心不许他离开，执拗地向着自己的方向扽，将他拉往身前。柔|软的指腹一片寒凉，吸走了他皮肤上的温度。

“……陆绅真的……死了……吗？”于心问，声音小得简直听不见。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刑润知长叹一声，终是转过了头。

却见杏仁般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神情是不肯相信的相信。那么得悲伤，又是那么得绝望。

“他死了。吗？”于心不死心地再次追问，再次确认。

泪水一滴，两滴，三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她的手指，和他的手腕。

是如此滚烫。

烫得刑润知好似从头到脚被烧灼殆尽，一贯的傲然瞬间倾颓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