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强者 二（1 / 2）

“！”于心小嘴儿微张, 眼睛瞪得比南海进贡的夜明珠还要圆。

这副拧拧巴巴的小表情惹得刘娥嘴角微弹, 她敲了敲床板把小姑娘从震惊中拉回：“刘于心，我知道你为了某件事情学会伪装自己。可是现在呢~你也该是时候把它松开了！只有松开它, 你才有资格想以后该如何做！”

——松开伪装……？

皇后娘娘的话字字珠玑，仿若有种浑然天成的魅力。

在这一刻, 于心感觉皇后1娘娘的身影更巍峨几分，仿若一道伟岸的利斧, 从她一直绷紧的血脉处劈下。

有什么感情被娘娘砍断了，又借势产生了新的感情。在这一刻, 她突突跳动的心房中流动的是一股崭新的勇气--没有胆怯，没有卑微, 更加坦诚。

“皇后娘娘！”于心忍不住一声尊呼，眼中焕发着熠熠的光彩。深吸一口气后，开始慢慢使用右臂撑起身体，强忍着伤口牵引的疼痛，背脊暗暗发力一点点向上拱身。

刘娥看到于心的额头已疼出了一圈细密的汗露, 本想出手制止。却在见到于心刚毅的表情后，将提起的手放落下来，重新坐正于床边的椅座。

于心动作不停，慢慢收拢双|腿跪在床上，两手努力伸向胸前平置交叠, 低下头恭敬地做下一个长揖。

“娘娘还记得吗？‘由活下来的于心’同娘娘说一个请求。”她问。

“嗯。”刘娥哼声, 身姿翘挺, 用日常礼节中最为郑重的坐姿接受了于心的跪礼。

得到应许, 于心不再犹豫。抬起头，杏眼中一派澄静：“于心的请求是，希望皇后娘娘能重新彻查我的爹爹--刘忍之死。他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刘忍……？”刘娥默念，在记忆里将关于此人的信息搜刮一番。

她记得九妹妹的儿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里曾寥寥提及数笔：刘忍，益州王氏府家丁。大年初一逝于府中，益州衙门判断为病故，由王蒙正妻龙氏主理了后事。

而益州王氏……不仅是巴蜀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更与她的刘家有直接的姻亲关系。如果事实诚如刘于心所讲……

刘娥微眯眼缝，面冷严肃道，“你有何证据？”

“爹爹的尸首就是证据！”于心不假思索答，“我曾见过爹爹头部有很长很深的裂口，他是被钝器打死的！”

“你见过？”刘娥愕然，旋即皱紧眉头。

既然衙门“断定”为病故，绝不会给旁人检视尸首的机会。刘于心是从何处看到的？难不成跑去掘坟了！？

这般猜想，刘娥看向刘于心的眼神中透了一份心疼。沉思少焉，她终究叹了口气，问，“刘于心，距离你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一年半的时间，蜀地变化良多。若是这个请求支撑你走到今日，你有没有考虑过某些问题呢？”

“啊？”

“若害死你爹爹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偷偷替换了尸骨呢？又或者，那人干脆将碑坟推倒，在上面开垦了农耕或建造了房屋，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呢？那时你怎么办？”

“！！！”于心目光呆愣，伤口猝然传递着剧烈的疼，“我，我，我……我从没想过。”

如果拼尽全力得到的仍是绝望，这种事她从不敢想啊！

恐惧悄悄爬上心头，连同龙清嫣那张魅狐般的脸孔萦绕其间，于心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如果不能为爹爹报仇，我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我究竟为什么进宫？”

颤抖逐渐发展为痉挛，绷紧的指甲已将衣服抓得抽丝。其力道之重，仿佛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

刘娥赶忙掰开于心自虐的双手，施加着安抚的力量：“莫怕，莫怕。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有漏洞可寻。追本溯源，是谁的罪谁就逃不掉。”

可是皇后娘娘的说法，于心一个字也没有听。仍是一副天塌了的凄绝表情，不断念叨着：“如果不能替爹爹报仇，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活着？只要刀再进半寸……是不是我就能再见到爹爹了？”

眼见刘于心陷入魔怔，话越说越浑。刘娥不得不改为手捧起刘于心的脸，态度强硬道：“刘于心，你醒醒！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算什么！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把活下去的希望独独寄托在这件事情上！？”

“……”

“刚才是谁对本宫说，想要变强，想要保护身边重要的人的？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她活下去？还是说这又是个伪善的谎子？”

“……”

“本宫点出几种事实的可能性，你就受不了要去死。好吧，就算这些可能都没发生，本宫替你惩治了真凶。那你复仇之后要去哪呢？你想过吗？大仇得报，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寻死，找你爹爹邀功去？”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