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下之臣 四（1 / 2）

“寇公？寇公？”刘娥轻声叫。

“啊！”寇准恍然, “微臣失态了, 娘娘请再说一遍。”

刘娥看着寇准精神惶惶的模样，嘴角牵出一丝笑容, 瞳眸变暗，声音娇声道：“寇公听漏了本宫的话，可是对本宫依然心存偏见？陛下下诏曰‘朕不视朝时, 由皇太子赵祯在资善堂听政，皇后贤明, 从旁辅助。’本宫尽心竭力，怎还是讨不得寇公的好~”

难得听到娘娘的话音里夹杂着一丝小女人的委屈，这倒是稀奇了！引得诸位大臣皆抬眼看向帘幕。

寇准一听这样的话，心思决断。

不能再等杨亿了！他必须先发制人。

“其实娘娘，陛下的诏书已经……”还未等寇准说完，通报的内侍忽然高升呼喊。

“参知政事丁谓丁大人求见。”

“！！！”寇准瞠目骇神，立马转过身去。

“哎呀呀, 丁大人告病多日，不知今日为何勉强前来？况且这早朝马上要散了。”刘娥明知故问道。

丁谓瞪了一眼寇准, 抽着嘴道：“回娘娘的话, 丁谓也想早点来。只是丁府被歹人包围了，臣费了一番功夫才绕出来。”

这话，自然是说来诓人的。

早两日前，丁谓便偷偷溜出了府, 住在刑润知给他安排的秘宅中。至于府中的那个, 只不过是身形相像的小厮躺在床上假扮他而已。

“哦~竟有此事！？”

丁谓点点头：“娘娘请放心, 臣已将歹人捉住审问了一番。不过当臣听到此人的供言，发现这里面竟然藏了一个天大的阴谋！臣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入宫来，只为向娘娘尽快禀明此事。”

寇准双唇煞紫。

——不妙啊！情况大大的不妙啊！

然而他无法阻止丁谓继续的话。

“下令包围丁府的，是翰林学士院的知制诰杨亿的妻弟！臣旋即派人捉拿杨亿，却没想到杨亿在翰林院正欲假传圣旨，被臣当场截获。太子，娘娘请过目！”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周怀政将卷着的黄布拿了过去，虽然十分好奇诏书的内容，但也不敢先于刘娥展开。只是他偷偷瞄着寇公的面色，属实不好看！难道这圣旨于寇公不利？

刘娥撑手接过，虽说是早就知晓了其中内容，然而一看之下，依然引得她双眼酸胀不已。

是赵恒的亲笔字迹……

不是伪造的。

刘娥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道：“寇公，你还有何话说？”

“！！！”众臣又是一震！

寇准身形不动，声音浑厚且无一丝慌乱：“是不是假传圣旨，陛下能为臣证明！”

只要陛下开口作证，他就还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丁谓小眼睛一闪，走上前去：“皇后娘娘，臣以为……”他适时接话，准备向皇后娘娘托出寇准该如何处置的“建议”。

然而丁谓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皇后娘娘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发言。

“若是假传圣旨，寇公便犯了大不敬之罪！纵使圣旨为真，杨亿之谋也为人臣不耻！稍后本宫会询问陛下如何处置此事，如何处置寇公。

“现在么，本宫且将寇公拘于寇府，不得外出，不得另见他人。至于杨亿和张演，就关在牢里吧听候发落吧。”

“娘娘？”丁谓一愣。

这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他本来是打算让刘娥将寇准押入牢房的……

“好了，都愣着干什么？该做事的做事去，太子也到了学书的时候了。”刘娥抬高嗓音，故意不理丁谓。

小赵祯会意，立刻用稚嫩的口气喊道：“散朝！”

他用余光瞥向身后，发现大娘娘的脸色惨白如纸。这还是赵祯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这般失态的大娘娘。

***

午后，灿阳高照。

刘娥揽着一捧新鲜采摘的木芙蓉花枝缓缓走到延庆殿，这里是皇帝的寝宫。

深粉色的木芙蓉衬出了好气色，配得刘娥的脸颊也年轻了几许。

她一入内殿，便看到赵恒坐卧在龙床边，微微扭头看着她微笑。

刘娥宛然娇羞，将芙蓉花插在桌几的瓶中，好心情道：“陛下今日气色不错呢。”

说是赵恒因癔症而无法视朝，实则说法也不尽然。

这段日子的白天里，赵恒会有短暂的意识清醒，虽然这样的时间一日比一日要短。

“木芙蓉？呵……朕记得十七岁初见你时，你的耳朵边就别了一朵。来来，”赵恒招招手，“把花拿过来！”

刘娥眉眼如画，伸手摘下最娇艳的木芙蓉，走到赵恒身前，递了过去。并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赵恒的手势弯下头。

一朵娇媚的花别于刘娥耳后。

“劳烦陛下为我这知天命的老婆子戴花了。”刘娥一俯首，一挑眉，风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