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 / 2)
到了快宵禁时,曲南衣才回来。
双儿见她两手空空,“姑娘不是叫你去买满福斋的点心了吗?你怎么两手空空回来,还去了一整日。”
卫菀听见声从里间披了衣裳走出来,“怎么了?”她看向双儿,“双儿,晚饭的蜜藕吃着有些腻,你去沏壶茶来。”
双儿不情不愿地出了房。
“下次若是要出去,”卫菀皱眉道,“可以跟我和咏梅一起出门,你这样太惹人注目了。”
曲南衣看向眼前的卫菀,瘦瘦小小,披着一件单衣,从她第一次见卫菀,就觉得她身上有想让人保护的欲望。
可是这世间伦理,就是弱肉强食,她从六岁那年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曲南衣脸上不动声色道,“事出紧急,无可奉告。今日的事是我欠考虑。”
卫菀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只点点头,“以后你要出门,先知会我一声就好。”
曲南衣心想,以后?恐怕是没有了吧......
第二日,萱儿来卫府找卫菀。
卫菀一拍脑袋,最近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对呀,前几日科举,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快,叫萱儿进来。”
门帘一晃,已嫁为人妇的萱儿穿着紫红的衣裙,脸上红润光泽,少了少女时的清丽,多了一份丰腴。
卫菀上前扶起要跪下的萱儿,笑道,“看你红光满面,定是杨玠中了进士,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萱儿脸红,但眼睛亮如繁星,隐隐含着泪光,“嗯,姑娘,他中了二甲一等。”
“那就好,”没想到考得这么好,卫菀也很高兴,“以后让他给你挣个诰命夫人。”
屋里一众丫头听着都有些羡慕。
“还有......”萱儿小声道。
“还有什么?”卫菀一愣。
“还有,哎呀,”萱儿羞涩道,“我,有喜已经一月有余了。”
“真的啊!”卫菀激动地站起身,“那可是双喜临门,咏梅,你快把我妆匣里的那副镶玟金钗奶出来,去珠鸢阁重新打,打两个镯子给萱儿,那金钗又重我压不住,正好给打了。”
咏梅有些好笑道,“姑娘,那个金钗你早送去重新打了,你这是高兴坏了都忘记了吧。”
卫菀有些尴尬地坐回位置,“这样,无妨,萱儿,等你生了,我给你买新的!”
咏兰好奇道,“萱儿姐姐,那一甲头名花落谁家了?”
萱儿一顿,看了卫菀一眼,“是刘家的二公子刘呈。”
众人都有些惊讶,那刘家岂不是摆脱了商贾要入士了吗?想起刘家前几天扬言要和卫家断绝关系,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双儿撇嘴道,“这么多有才的人凑一块,怎么偏偏刘家的头名。”她还记着刘呈对自家姑娘的轻浮,“哼,今日头名,可不代表明日也是头名,他还真能中了状元不成?”
明日还有殿试,圣上亲自出题对答,钦点状元,过了这些才是真本事。
曲南衣在一边看着她们叽叽喳喳的样子,心里冷笑。
谁也不知道,有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暗自蓄发。
有一封密折连夜呈到了御桌上,把原本有些困倦准备就寝的皇帝惊得满头冷汗。
“啪——”皇帝把密折拍在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一身二品官服的人,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叫他起来。
底下的人等了一会,估摸着圣上看完了,才抬头扬声道,“圣上明察,臣收到一封无名信,信中说科举舞弊。微臣岂能见徇私舞弊而两眼一闭故作不知?一应证据都在此,请圣上决断!”
“决断?”皇帝哼了一声,“常季言,我看你东西倒准备得不差!”
常季言无所畏惧道,“圣上,这关系到江山社稷,臣不敢大意。连日搜查取证,才呈给圣上。”他顿了顿,“只是臣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查到了萧大将军的府里。”
皇帝原本震怒的表情消失了,脸上有些阴沉,“是吗?那有没有他好侄儿的份?”
萧大将军的侄儿,不就是五皇子吗?常季言是出了名的愣头青,为人又清廉正直,但再傻也知道应该避讳皇家事,只避开道,“圣上,请圣上取消明日的殿试,以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不说话,却翻看起了案上的证据。
宫门落锁后,常季言也没从宫里出来。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传消息进了萧府。
萧大将军烧毁了传来的密信,乔装了一番就着夜色急急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正在浴池里沐浴,身边跪着一个少女,面若桃花,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背上,身上只穿了淡粉的轻纱,轻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双白嫩纤长的腿跪坐在地上,让五皇子看得眯起了眼。
这卫家的女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五皇子用手捧起一掌的水,缓缓倒在少女的胸上,那纱立时紧贴在了她白色的肚兜上。
卫芙有些慌乱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别怕,”五皇子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触手的滑腻让他满意,“你知道你的妙处在哪儿吗?”
“妾,妾知道,”卫芙像小鹿似的蹭了蹭他的手,“殿下说妾的肌肤上乘。”
“好好护着你的皮囊,”五皇子道。
卫芙转了转眼珠,“殿下,妾的肌肤在姐妹中可不是最好的。”
“哦?”
卫芙流露出媚态,撩起纱裙摆进了水里,靠在五皇子胸前道,“姐妹中,我五姐姐长得最美,肌肤也是最好的,我时常向她讨要美白的法子呢。虽然她比我大了三岁,但个子却只比我高一些,看着倒像她是妹妹,我是姐姐呢。”
五皇子勾起她的小巴,“左顾言它,是想我收一个你的姐妹来?既然如此,等改日我倒要去一睹芳容。不过今日嘛,还是你最秀色可餐。”
卫芙被他粗鲁地按在浴池边的大理石上,水池里的水泛起水花,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的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脸上面无表情,手渐渐握紧,感受到一阵一阵的撕扯,咬紧了牙关。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五殿下,萧大人来了。”
五皇子心下疑惑,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他。他穿好衣裳,去了书房,见自己的舅舅坐在书房里,一脸郑重。
“舅舅,”五皇子一向对萧大将军很尊重,私底下都叫舅舅。
萧宏脸色有些阴沉,“常季言连夜进宫,宫门落锁了也没出来。”
“常季言,”五皇子一向不喜欢他,“他做什么?”
“说我结党私营,泄露考题,科举舞弊!”
五皇子啊了一声,脸色渐渐苍白。
萧宏看着他,“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我却不知道了。”
五皇子咽了咽口水,忙乞求道,“舅舅,是我没有听你的叮嘱,我,我,都是那个孟六说,只给六七个人,以后能引为心腹啊,我一时喝醉了,就答应了。舅舅,这可如何是好?”
说萧宏就会扯到五皇子身上,皇帝不会想不到这一层。萧宏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五皇子,心里叹了口气,若是五皇子有太子一般的心计就好了。
他的独子死了,皇后也没了,兵权也没了,萧宏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暗中有一只手在操作,自己怎么会到这一步。
“一定是太子,”五皇子咬牙道,“抓着我一点把柄,借常季言的手来参我,让父皇猜忌我!”
萧宏沉声道,“若明日殿试照常举行,则无碍。若明日殿试取消,陛下找借口要你进宫......”
五皇子一个寒颤,“不会的,父皇最疼爱的便是我,不会的。”
“帝心难测,”萧宏看着他,“自古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殿下身在皇家,还看不清吗?”
萧皇后在世时,圣上便隐隐约约对萧家和五皇子有几分顾忌。萧皇后走了,这份猜忌只要一个契机就不会再被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