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鸡腿实在,鸡汤也比葡萄糖暖和,肚里有了东西,秦赟振振精神,开始埋头翻丁苋苋的包。他找出一包心相印,抽出一张擦了擦手和嘴,继续翻。
包里东西不多。王俭说的那个堪比词典厚度的病历估计被陈瑜拿走了,一个有些老旧斑驳的眼镜盒,还是那年他带着去配眼镜的时候店里赠送的,里面已经换了一个镜腿是蓝色的无框树脂眼镜。一部华为mate8手机,一管橘子味的润唇膏,一包湿巾,一瓶鼻炎喷雾,吃得七零八落的草珊瑚含片,一串钥匙里有一把车钥匙,她开车来的?秦赟把钥匙先穿在手指上。
随后摸到一个条状物,他捏了捏,从最外面的一层袋子里捞出来一看,是一把手掌长的黄柄十字螺丝刀,尖锐的刀头在手上泛着寒光。他按了按那尖头,一般的螺丝刀刀头没这么尖,明显是打磨过的。他攥紧那把螺丝刀,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吸吸鼻子,将那螺丝刀塞回包里。
再打开花不溜丢的拼布钱包,钱包里除了几枚硬币就是一张银行卡和身份证。二代身份证是现场照的相,拍照的人技术有限,大头照上丁苋苋抿着唇,两眼珠子朝上,一副奄仄仄的灰太狼表情。
右手打点滴不方便,他把手机摆腿上,用左手划开手机屏幕,打开微信,居然没有设密码,微信名称是伐木女工。这回倒有分类,一个公司群,一个小鲸鱼群,一个琴行群,一个光头强的群……
光头强=伐木工人=拉大锯=拉小提琴……想通这诡异的关联,秦斌满脸黑线。
几个群里都是拜年的祝福语在刷屏。学生群和光头强的群里已经开始刷丁老师住院的消息,各种表示惊讶的图乱飞。他在公司群里输入丁苋苋急救的消息,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
黄大昱回转来,秦赟挑出那钥匙,继续指使人:“去,停车场找找看去,可能是吉普。”
黄大昱拿了钥匙:“谁的啊?”
“早上急救的一个。”秦赟含糊了一句,“你找找看。”
支使走黄大昱,秦赟继续看微信,然后暗搓搓地把自己加了上去,一不做二不休又去翻了朋友圈。
她在教小提琴,朋友圈里都是学生的学习状况。图库里满满的都是孩子们学琴的照片,估计是照了发给家长,自拍的一个没有。倒是找到一张跟学生们在海边的集体合照,她站在最外边。集体照的面目通常都不大清晰,大夏天,她居然一身长袖长裤,被猎猎海风吹出一个瘦骨伶仃的轮廓。
早上因为是冬天,穿的厚实,秦赟只觉得丁苋苋瘦,却没想到瘦到这种地步,一时愣住了。
手机突然震了,有人要求微信视频聊天,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变形的大鼻孔后面的方脸盘子是阿兽。他穿着军装,脸几乎没什么变化。少年时显老的人,年纪大了反而比同龄人看着年轻。
秦赟撇撇嘴,瞟了一脸窗户,对自己的颜值下降了50%依然在阿兽之上这一点表示满意。唯一不满意的那点在这厮浓黑的头发上,哪怕是板寸,也让他心塞不已。他很任性地一把按掉电话,再响,他再按……正在暗爽之际,人家不打了。
没一会儿,微信突然“滴滴”两声,阿兽发了条语音过来。
秦赟非常怀念以前手机还没普及的世界,那时候异地找个人简直需要上天入海。他做贼似得左右看了看,趁鱼头和那爷俩不在,他迅速点开了语音。
成年后两人未再见面,阿兽个高,当年就有一米九二,属于穿衣费布吃米费粮的那种,一副缺灵魂少智慧的长相,离了丁苋苋话都说不利索。秦赟一直纳闷部队为什么没把他退货。
但凡个子太高的人嗓子都比较粗。手机里传出一如既往的喉音,比起少年时期的元气满满显得沙哑低沉,透着一股疲惫:“妹妹啊,还没起床?别睡太迟,起来吃点饭。春节加班,我没时间,出来一会马上就要赶回去,没法联系,你耐心等我回来。你说的事,我想过了,我决定留在部队,我也习惯了,上次回去,跟谁都说不到一块。我们没结婚的事还是告诉大姐……”他顿了一下,很艰难地接下去,“别到处走,你,你躲着点我妈他们,尽量别出公司,别一个人。”
伴随着他的絮絮叨叨,手机里隐约传来按喇叭的声音。
阿兽没搭理那喇叭,耐心等了又等。
他们没结婚!!!
秦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炸*弹炸得晕头转向,不知是喜是怒,盯着手机发呆。
阿兽一直没等到回话,最后喇叭急得按成一个长音,他只好又发了一条语音:“我要走了,你等我回来。”声音显得非常失望。
直到屏幕重新暗了下去,秦赟才突然醒过神来,他不想让阿兽看见他的光头,急匆匆找出电话反拨回去,里面只传来一个机械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