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求死（2 / 2）
“贼老天，我去你大爷的！”
轰咔！
一道带着极厉光芒的闪电穿过天空正劈着王大妞身旁的一棵高大的老槐树。
王大妞浑身一哆嗦，抱头闭嘴。
天意难违，她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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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从来不是虚幻玩笑，至少淋在身上的雨水分外真实。
暴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
林子里的火被扑灭，树下穿行的众人也被雨水打湿。幸而正值初夏，湿了的衣衫被风一刮虽有些冷，却不至于出现冻死路边的惨剧。王大妞混在流民里跟着败逃的军队浑浑噩噩的走着。雨停的时候，众人也刚好走出了山林。
出了山，又走了许久才看见一个村落。
这里显然已经被废弃，整个村破败不堪，一眼望去连个活物都没有。
一起的军队虽是残兵败将，比起流亡的难民还是多了几分能力。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组织士兵带领少数手脚还算利落的流民挨户检查看着屋子，寻找是否还有活人以及为晚上营宿做准备。
在众人想着该如何继续活下去的时候，王大妞在想着该如何寻死。
骂天她是不敢了，天命不可违，可她总能在遵循天命的前提下做点小动作吧？
不管发生的事情多么诡异，她都必须面对她死了又活了这件事。论理，死而复生该是老天大恩。只是她一点也不想活。
活着多痛苦啊，酷暑能把人晒死天寒能把人冻死，没有被折磨死的每一天都忍饥挨饿，有时候还要挨打受骂和狗夺食……王大妞丝毫不觉得她这条命有什么好留念的。上辈子她活到十四，虽然狼狈不堪好歹长大了手脚有了几分人形。眼下回到了六岁，又成了一无所有怯弱可欺的幼童。
想到要再熬一回，王大妞想到就觉得头疼、胃疼、浑身都疼！
前几次重生，她不是没想过设法改命。可这世道混乱，灾祸不断，成人尚难自保何况她一个孩童。
她曽奢望搏得收养，人心惶惶，谁愿留下一个哪都不缺的女娃？好不容易有户人家见她乖巧伶俐收做童养媳，那家的独子却是个疯傻，犯起病来将年幼的她拿绳子活活勒死。
后来，她妄想用不断重生的经历为自己谋条活路，便装作先知。没人相信一个小娃娃的疯言疯语，终于有一世有人愿意信她，然后她被当做妖孽祭了天。
最短的一世她什么也没做，被一同逃难的灾民感染了疾病倒地不起，三日没吃食活活饿死。
说起来，她也就上一世活得久些。
这世道就没给她这样的人留活路，与其再来一次，她不如现在就去死！
她就想不通了，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求神拜佛就渴望多活两年，老天爷怎么不把这重生的事交给他们去？还有那些心愿未了仇恨未报的人，他们一定很乐意再活一回。
她可没这些富贵毛病。作为一个从有记忆起就没吃过饱饭的人，王大妞觉得她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死早超生，来世寻个富贵人家天天吃顿饱。
投胎必须先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前几回她死的被动，眼一睁就重生了。这一回她主动投奔阎罗殿，说不定能换个和阎王喝茶唠嗑的机会。万一失败了，不过是眼下场景重头再来。她不亏。
这么想着，王大妞当即行动起来。
于是，在众人拾掇拾掇寻找晚上能避风的住处时，王大妞独自一人往村西溜去。她想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死得清静些，身上这身衣服虽然破旧倒还能穿，万一有人见她死了把这衣服给扒了去，可就做鬼也没脸了。
这年头战乱不断还时不时闹闹天灾，受灾的流民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的出来，随时会死的人从来没什么忌讳。
来到村子的西南角，这里该是整个村子最偏僻破败的地方。房屋土墙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也肉眼可见摇摇欲坠。荒败至此连兵士也不会过来，四下无人正是寻死的好地方。
看着毫无生气的断壁残垣，王大妞心一横，决意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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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老天爷坑起人来，死都不让人顺畅。
眼瞧着选好的“坟墓”被人抢了，王大妞一瘪嘴心中委屈。唉，她不打算和人“合葬”，只好再换个地方寻死。
对缸叹息准备转身离开，她忽然闻到一丝葱油香气！这香味若有若无纠缠着饿着肚子的王大妞，她不由自主地顺着香味去寻，只见缸面上似乎飘着什么东西。
常年挨饿让王大妞对食物的气息极其敏感。她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烧饼？
居然有烧饼！
王大妞急忙丢下砖，手脚并用的踩着破木头箱拱趴在缸边。她踮脚探头，果然看见水面上飘着个半散开的油纸包，里面隐约可见一块葱油烧饼。看见食物，王大妞心中升起狂喜，随即被翻涌的愤怒所覆盖。
浪费可耻！
葱油烧饼这种东西，怎么能直接丢缸里！
不想吃可以给她啊！
对一心寻死的人，王大妞没一颗生拉硬救、普度众生的心。但她见不得人糟践食物。眼瞅着烧饼外的油纸逐渐架不住水的侵蚀，她心里着急，一只手扒着缸沿，另一只手伸得直直的去够那块烧饼。奈何她人小胳膊短，不管怎么努力都捞不着油纸的边。她一咬牙，半个身子横探在了缸上。
身子探出去，烧饼还没捞着，王大妞一低头看见了一双眼。
心神一慑，王大妞不由自主的凝视着那双眼。她看见黑白分明的眼中溢满着悲痛绝望。水缸里泡着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王大妞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面容已经痛苦的扭曲，却不肯做出半分挣扎。
看着那双眼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空洞，王大妞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慌。
不能让他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越演越烈，王大妞完全忘记了自己眼下只有六岁，忘了对方是自己寻死，她急切的把手伸进水里想将缸中人捞上来。
人自然捞不着，忽然她身子向前一歪，原来她趴着的缸沿被压断了些许碎瓦。连带着她差点一头栽进缸里。
王大妞慌乱的稳住身子，她这才注意到这口缸布满裂纹，缸沿上还有不少缺口。这瓦缸和四周的房屋一样破落，随时有可能碎裂。
她心念一动跳下破木箱子。
捡起地上的土砖举着就朝水缸砸去。人小力轻，她一连拼命砸了数下，才听见“砰”的一声，水缸应声豁出个大口。
水哗哗流出将迎面站着的王大妞冲了个透湿，王大妞被冲地东倒西歪。等水流尽了，她才小心将破口掰的更大一些猫身钻进了缸中。
从人掉入缸中到缸被打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王大妞本以为来回折腾了这么久，水里泡着的人一定早已昏迷，没想到一钻进破水缸中正对上的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黑白分明，好似上好的白糯米饭上安了黑枣。
王大妞心一怔，这么明亮的眼睛一看就没挨过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了一遍，添了细节，伏笔也重新捋过。故事比原来清晰，情节走向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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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今天还有两更
写个整天乐呵呵的女主
【渊：一上来就寻死的那种乐呵？←_←
织：咳、咳……我什么都听不见，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