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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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娘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他死了,我为何要难过?”
说着,瞥了夜寄北一眼,似乎是顾及他在一旁,叹口气继续道:“死了便死了,再也活不了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进入二十四桥之前,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她发出一声感慨:“他是我们中间最出色的剑客,谁也比不上他,谁也猜不透他。”
夜寄北默不作声地听着,不由涌起一丝苦涩。在他的心里,他的师父何尝不是独一无二的剑客。
“你知道我们会来,所以特意在此处候着。”白鹤九对十四娘道:“夜一死之前,应该来找过你。”
“没错。”十四娘放下烟斗,声音透出几分沙哑,“他来的那天扬州城正下着雨,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下雨,都是在下雨天。”
夜寄北安静地听她说着,说着她眼中的夜一,他的师父。
“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么糟糕的脸色。”
白鹤九道:“那是在什么时候?”
十四娘道:“六月,十五日。正赶上梅雨天。”
她走到窗前,指了指楼下被月色铺满的街道:“他就站在那个位置,戴着斗笠,披着蓑衣。”
夜寄北忍不住开口:“师父他……有没有说什么?”
十四娘皱了下眉:“他能说什么,每一次来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听雨,喝酒。他对我从来都是无话可说。”
“不过……”她顿了顿:“他走之前叫我一起喝了一杯酒,唯一一次开口说了话。”
“他说,他有一个徒弟。他还说,他对不起自己的徒弟,更对不起徒弟的父亲。”
这是夜寄北第一次听到‘父亲’这个词,而且还是从一个陌生女人的口中。他从记事起,就只知道师父,也只有师父。
白鹤九问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么?”
十四娘摇头,过了会儿又道:“九爷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怎么现在还随身带了个麻烦?”
白鹤九道:“他不是个麻烦,他是个人。”
夜寄北目色一凝,完全没想到这话是白鹤九说出来的。
十四娘笑了笑:“你说得没错,他不是个麻烦,他是个人,还是个美人。我早就该知道,九爷是宁肯麻烦,也舍不得美人的。”
“你既然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那样问我。”
十四娘的脸冷却下来:“所以,你现在是在帮他?还是在帮夜一?”
“我在帮我自己。”
十四娘轻笑道:“好一个帮自己,桥主尚且没有发话,九爷的动作倒是挺快。不仅带了夜一的徒弟,还带到我这儿来了。”
她话中含有揶揄,重新拾起烟斗,看向夜色无边的窗外。
白鹤九道:“十四娘说笑了,若不是知道你同夜一的交情,我也不会特地来叨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