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4 断壁映残影（2 / 2）

那唐姬怔怔的，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望了一眼妹妹，垂了头不发一言。

他怔愣半晌，说了一句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后惊慌而逃。

他虽不爱她，但好歹有了夫妻之实，失了绿萝，他本也再无心男女之事，只终日醉酒，

天元199年，绿萝诞下一子，他才似乎从酒醉中醒来，那一刻，他不知是痛是愁，是闷是恨……

他失魂落魄，也不知怎么想到了海棠苑，便想再去看一看那株她以前最爱的海棠，那株海棠由她亲手所种，就算在九重天也是罕见的品种，名曰“美人香”，花瓣一重红一重紫，独特艳丽，及至走到那株海棠前，却见树下睡了一个人，一朵海棠颤悠悠落在她脸上，似被惊扰了好梦，她坐起来拈着那朵海棠笑了，笑容恍如三月春水桃花明媚。

他看着那笑容，仿佛看到多年前的绿萝，也是这般的明媚，一时也不知为何，他开口道：“这株海棠名叫美人香。”

唐姬怔了怔，方才看到他，忙站起来道：“我在这园里住这几年，因看这花朵艳丽独特，总想着去闻闻它的香味，没成想，此花虽美，却是无味，偏叫了这种名字。”

他望着她，不禁入了神，唐姬见他目光迷离，不觉红了脸，转身便走，因着急，却露出了身后八条尾巴，她急于收回，却偏越急越回不去，当下不由得大窘。

玉昊见她尾巴后一截毛茸茸的断骨，想起她原身本是九尾狐，救她之时，她被人斩断一尾，从此寄身在此，偏他对她从不上心，也无关心，想及此他心生怜惜，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是晚，他不知是因为绿萝产子之事，还是出于对唐姬的愧疚，竟留在了她屋内。

整整一夜，他不断索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绿萝的面容，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的得到安慰。及至天亮，他望着唐姬，欲说还休，终究还是穿衣离去。

却不想那一日唐姬珠胎暗结，只不对他言语。

十月之后，唐姬生下腹中孩儿，倒也安静度日，从不过问他之事，他来不来她这里，于她都一样，他对她本有愧，想来她在他身边已是两三年，无名无份，如今已有了孩子，遂终于向天帝请旨欲娶她为妻。

又谁知金羽再生事端，竟又起意于唐姬，使月老于地仙界造如梦台，命唐姬以此台飞天，入主天庭。

却不想唐姬于飞天之日病逝。那一日，他亦得知萼绿宫中绿萝中毒，有使秘密来请，他手抱婴孩，浑浑不知所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一时觉得愧对绿萝，一时又恨负了唐姬。手中婴孩嘤嘤咿咿，他遂咬牙赶去了如梦台，终不明萼绿宫后来之事。

但终究，绿萝命逝，灰归魂海，唐姬身亡，终化轻烟。

而他，被他一掌推下，堕入魔境，那时方知，他从来不是为了绿萝，不是为了唐姬，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他是……为了他。

然而，终究明白得太迟……

到如今，萼绿宫冷，如梦台空，荼蘼海棠，皆成寂寥。

回忆无休止纠缠，那些绽放的、飘飞的、陨落的、消失的……那些欢喜的、绝望的、冷漠的、痛苦的……这沧桑的时光，承载不了痴情人的惆怅，也解释不了无情人的冷漠。

那锦瑟韶光，琼楼萼绿，后来却只是荼靡开尽，青苔满墙。那帘外海棠，彩帐鸳鸯，后来却只是清露如霜，夜梦微凉。

纵使成仙也枉然，只要有情便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