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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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回服下罂粟之毒,已进入第七日,苏铁牙卧伏于冰冷的地上,不停打滚,外面正下着细细白雪,落在院前,铺上厚厚一层银白,状甚洁净,可以听见不远处有顽皮的门人正玩着雪球,突然趴的一声响,一颗藏着石块的雪球打进院子,散作一团,那石块不偏不倚打中一窗,冷不可支的风咻咻贯来,将苏铁牙吹得更为颤抖。
作为无朋无友、庄主团不疼、上下没人爱的闭门深锁,苏铁牙的窗子破了不但没人理会,甚至还哼着轻快的曲调似是故意挑衅而说:“里面的人死了不成,大家都出来赏梅玩雪球,窝在屋里成天不出,以为自己是个黄花闺女。”忽又闻一声阻止:“别这么嚷嚷,万一苏铁牙跑了出来,你有得受了。”执意挑衅的气息再起:“怕他不成,这程绝衣被他打昏,谁还会替他做主,早看这狗仗人势不顺眼。”
不一会儿,冷风再度贯入,苏铁牙听见轻轻悄悄的脚步声,一双手伸来将他扶起,将他安顿于卧榻上,奉水喂食,彷佛养育襁褓。
勉强看清来人,此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非常明亮的眼睛,他还有一把很明亮的刀。
苏铁牙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明亮的人闪着一双更为明亮的眼波,亦是难得开口:“你很清楚罂粟之毒只会让你生不如死,而不会让你死。”
苏铁牙虚着气:“我怎能死呢,我还有未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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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回服下罂粟之毒,已进入第八日,苏铁牙强忍不适,衣裳湿了又干,裹着冷枕寒衾,犹觉冷热交替,体空力虚,无间地狱般不断忍受可怕的煎熬。斗大的汗珠布满额上从未干涸,毒虫连日来于体内放肆作祟,一寸寸啮咬,一寸寸撕心裂肺,教那铁汉子也铮铮不起来。
忽然,木门嘎然而开,乱雪埋刀走了进来,送来一管烟。
接过烟时,吸了几口气,顺了顺,冷笑道:“不是没烟了吗,怎么,他是骗我的?”
“烟确实没了,这是偷藏的。”
“你也想着这玩意儿?嘿嘿。”
一管烟虽然不足以让他完全平复,只能压伏一时半刻,但确实让苏铁牙缓了不少罪,双眼顿时有力气,能张开了,乱雪埋刀于室内踱步,水烟迷幕,氤氲四散,他望着苏铁牙饱受摧残的身体,将他当成自家兄弟好心提醒。
“你不能继续留在此地。”
“我也不想留在此地,可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一个教派肯收留我。”
“其实,你自己很明白,离开此地之后,你会去哪儿。”
乱雪埋刀离去后,苏铁牙喃喃着,必须离开这里,再不走,恐怕会拖累众人,他起身,推开门,远望泽泽儿的院落。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