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祖师祠堂（2 / 2）

卧香燃烧的极快，淡淡烟香却越发浓重了。傲臣一身黑衣站在祠庙中，恭敬而立，在他身后，是一名身着淡红衣裙的她。慕容念雪安安静静的注视着青烟渺茫的神龛，她或许与武江澜并不相识，但老者的万丈豪情，却使得自己深深钦佩，即便他已经不在了！

武江澜的万丈豪情，使她想起了父亲！曾几何时，慕容挽江也如他一般罢！只是…

傲臣目视着青烟后的灵牌，默默的注视着。身后有幽香传来，是慕容念雪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傲臣轻笑一声，笑的有些嘲讽。他握紧掌心温柔，口中安慰道“想起第一次与武前辈相识，同样是在初冬深山中。谁曾想，今日同是深山冬夜，竟…呵呵！世事无常啊！”

“天道尚且无常，何况人呢？我知道，你早已看透生生世世，人情离别。所以你瞒不了我，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慕容念雪何等聪慧，傲臣又是她心爱之人，他言语真伪，自己岂会看不出呢。

傲臣苦笑一声，口中未来得及回答。忽闻身后月影中，有人懒散道“深夜烧香，自然是有难事了！”

“燕大哥！”慕容念雪惊诧地望向身后，月影下的青衣男子不是燕十三又是何人。

傲臣没有回头，只是笑容更加愁苦了。燕十三的出现，他并不感到稀奇，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太多离奇了，他早已习以为常。

“呵呵，你怎么也来了？”

后者抬步上前，伸手从香案上取过三支卧香，借着长明灯点燃。三点香火，飘忽于青烟缭绕之中。燕十三不似傲臣一般恭敬，或许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有太多恭顺。他单手将卧香插入香炉中，目视着武江澜的灵牌，口中笑道“来此你说能做什么！和你一样，烧香！”

傲臣看了一看烛火下的男子，口中质问道“莫不是你也有什么难事？”“难事？我燕十三的难事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燕十三笑了笑，岔开傲臣话锋。

檀木香气燃烧在神龛之下，微风一起，淡淡熏香传入他的鼻息。燕十三轻咳了两声，显然他很少烧香，也很少出入神堂庙宇，无法习惯徘徊在灵牌下的青烟。

燕十三注视着云雾中的灵牌，他眼角似乎有一丝朦胧，许是烟熏出的伤情罢？香烛恍惚飘忽，月色黯然溟濛。烛光洒在他的眉梢，他眼角的水光悄然干涩了。

燕十三对着神龛，缓然道“慕容姑娘，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念雪一怔，沉思半晌后，她似乎话到嘴边，但最终还是要了摇摇头。

“有人说或是名利、或是权势、或是情爱、亦或者是仇恨。”回忆起自己走过的风雨江湖，傲臣这般回答道。

半截香灰，碎落在香炉中。跌入炉中的香灰，顿时融入厚厚尘埃中。燕十三看了傲臣一眼，又将目光扫向慕容念雪。何时何年何月下，自己也曾与心爱的人这般依偎着罢？

慕容念雪的眼睛，在烛火下熠熠发亮。燕十三看着她似如秋水的眼眸，口中苍然笑道“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找不到死去的理由啊！”

青烟袅袅，檀香依稀。燕十三眉心一落，再度望向武江澜的灵牌。“松落崖”下的无悔笑容，他还记得！“落霞松”旁的古道，是否仍斑驳着他一腔碧血。不知怎么，纵是万千桀骜如他，今时今日竟也流落出一丝惆怅之情。

燕十三踏出祠堂时，已是四更天了。月的冷，人的静。崆峒派祖师祠堂中再一次陷入了宁静，长明灯仍在不屈不挠地燃烧着，而紫金香炉中的卧香，早已化作飞灰。

正如炉中铺洒的香灰，悄无声息的沉寂在尘埃中一般。或许崆峒派的弟子，无人会知道就在昨夜，曾有人深夜祭拜过，唯有神龛下的烛火，记下了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