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朝后裔（2 / 2）

方无恨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万决身前，矮身坐下。方无恨抚着雪白鬓发，妖邪一笑道“素问锦衣卫镇抚典望，刺探情报的手段天下无双。这一点万大人，不需要来问杂家罢？”

方无恨说罢斜了典望一眼，典望刺探情报一事，方无恨岂会不知。

“呵呵，如此在下就不与厂公打哑谜了！夏姬，为厂公斟酒。”万决一摆手，静立一旁的彩衣女子应了一声。为方无恨斟满酒杯。

方无恨扫了一眼夏姬，心中暗叹着什么。他拈起玉杯，嗅了嗅杯中酒香，轻蔑笑道“好酒！好酒！只是杂家实在想不通，万大人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方无恨呷下一口酒，右手一挥。身后东方凌即刻会意，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道玉轴蚕丝的密旨，双手递到方无恨手中。方无恨接过密旨，看也不看随手丢在了桌角。

典望、夏姬等四名锦衣卫镇抚，眼神一凌，一丝慑人杀意闪过眼角。方无恨的举动，实乃是大不敬。但四人又不得不惊，由此看来，方无恨确实掌握着朝廷重权。

万决瞥了一眼，金丝玉轴的密旨。眼中依旧深入潭水，望不到一丝波澜，少顷后，他反而桀骜大笑道“怎么？厂公也相信在下叛国通敌么？”

方无恨眉梢一低，抚摸着指节上的翡翠扳指，假意感叹道“杂家自然是不信啊！万大人耿耿忠心，天地可鉴。可太傅王大人、少师司徒大人、尚书韩大人，他们不信啊！”

方无恨话音未落，一旁斟酒的夏姬冷哼一声。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此三人与西厂狼狈为奸，中饱私囊。去年中秋时分，万决奉旨搜查尚书部，中途却硬是被方无恨挡下。

尚书韩忠私吞军饷黄金三十万两，若不是方无恨从中袒护，锦衣卫早就抄他全家了。

天边忽然起风了，窗外微雨有些凌乱了！雨丝划过窗沿，打在万决鬓角，微微凉意，刺入肌肤。眼见着朝纲颠覆，他的心，也有些冷了罢！雨落入杯中，融入他的肺腑。万决仰头喝下杯中酒，心中难免有些酸楚“既如此，厂公意欲如何？”

万决没有去解释，也没必要去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方无恨低着头，看着指节上翡翠扳指。扳指折过一丝光亮，在他妖异的眼角，抹上一点深绿、诡异！

他眉梢、发丝甚至唇边都是惨白如雪，整个人犹如一只狡猾的白狐，潜藏在夜色中，精心算计着。

“万大人，你们同朝共事多年，官场的道理你我都懂！得罪的人多了，终究是不好的！一群蚂蚁能咬死大象啊！”方无恨阴邪一笑，话锋随之一转

“当然了，西厂和锦衣卫都是皇上的亲信。你我自然也是一家人！既如此，杂家岂能把自家人往绝路上逼呢。指挥使大人放心，杂家一定会为你洗脱冤情。”

方无恨微眯着眼睛，嘴角一挑“污蔑大人叛国的杂种，都该死！”

万决牙关紧咬，自己这一招棋，输的太惨了。方无恨不仅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自己，还借着自己的手除掉了，一些了解西厂内情的官卿大臣。

然而刑部、吏部都是天子极为看重的。尤其是韩忠一死，皇上一定会更加猜忌自己。可是事到如今，万决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时此刻方无恨要除掉锦衣卫，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令万决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大好时机。方无恨为什么会弃之不用呢？

万决举起酒杯，方无恨却没有动作，依旧把玩着指节上的玉扳指。后者轻轻一笑也不动怒，自己饮尽杯酒。

方无恨手指一顿，缓缓抬起头，嘴角划过一些阴险。“你看看，杂家真是忘了！出京之前，皇上还嘱咐了杂家一件事。险些忘记了！”

万决一怔，一股不祥涌上心头。

方无恨看着窗外逐渐磅礴的雨势，口中柔声道“前朝皇裔的遗民，慕容一氏。指挥使大人，可曾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