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夜乱（1 / 2）

也正是如此。傲臣见闫开虽然脾气怪异，但确并非奸商，自己一时间难有言辞拒绝。闫开落住“万柳城”以来，时常救济镇上贫苦百姓，一年前天下大旱，田地颗粒无收。而朝廷非但不拨粮救济，反倒是连增赋税，若不是闫开倾囊相助，只怕“万柳城”难有今日繁荣。

闫开妻子早丧，他对自己这个女儿可是百般疼爱。闫小姐名唤云愁，因她出生时，天上愁云惨淡，闫开便将爱你取名“云愁”。

闫云愁容貌秀丽，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得知闫府有这么一名奇女子，数百里外的达官贵人们慕名来求，不过都被闫云愁一一婉拒了。更甚一次，“万柳城”北面，一群绿林败类曾想夜袭闫府，劫财劫色。

万幸的事，行事当晚，正赶上朝廷来人征收税银。让傲臣不禁咋舌，闫开口中前来征税之人，正是曾于自己战于“松落崖”的西厂督主萧纬山！说到此处闫开脸上一笑，大感萧纬山之恩。傲臣苦笑摇头，西厂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真心为民者，何在？

“父亲，傲公子执意不肯，无需强求。愁云命苦，不敢奢望公子之情。只希望公子在府上暂歇一夜，以尽我闫家地主之仪。”闫云愁一身鹅黄，低眉长叹，她眼眸中朦胧着一丝哀伤，月色笼罩在她秀丽容颜，晶莹如雪。

女儿话一出口，闫开也陷入两难。“这。。。好吧！如此有劳闫老爷、闫小姐了！”

傲臣见闫云愁蹙眉掩愁，心中有些不忍。另外天色确实已晚，本来傲臣、燕十三两人就打算在“万柳城”暂住一夜，既然闫云愁挽留，何不作个顺水人情，答应了女子要求。见傲臣应允，闫云愁脸上多少浮现出几许喜色，但片刻后又转为哀伤，一夜之后，又当如何？

她转过身，绚丽烛火燃烧在她鹅黄衣衫衣角。望着天边清月，只希望没有明早的破晓罢！

星罗密布，清月迷离。“万柳城”千丈夜空，如此广阔。繁星点点，如同闪烁在夏夜绿草中的斑斑萤火，而星火之下的溪岸河畔传来微微虫鸣。闫云愁与傲臣对坐在夜下石亭，对月闲聊着。月色如霜，洒在石亭一角。

一痕霜白，染过傲臣额前发丝。他本就英俊的姿容，此时显得更加风逸了。“傲大哥，你的剑好漂亮！”闫云愁看着眼前英俊男子，不觉脸颊发烫。她低声一句，找个理由不敢再看傲臣一眼。

“断水剑”沉黑如夜，剑锋尚未出鞘，寒气已摄人心魄。闫云愁心奇，悄伸出素手，纤细手指沾染着一泓月色，移向傲臣腰间的长剑。她指尖方欲触碰到剑身，傲臣一侧身避了过去。

“刀剑害人，仇恨害人！小姐冰清玉洁，还是少触碰这沾染血腥的利器为好！”闫云愁面如火烧，顿时涌起一片晕红，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面对眼前的男子，她会如此心慌。月下石亭，傲臣浮起淡淡轻笑，更让闫云愁有些手足无措。

“云愁失礼，傲大哥勿怪！”傲臣笑而不语，夜色下一男一女独处石亭观景，然而两位青年却不再发一言，气氛多少有些尴尬。闫云愁红着脸，不时地偏过头偷偷瞄向傲臣。忽然她眼前一亮，却生生地说道“傲大哥！可懂音律？”

“略知一二！”闫云愁俏皮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支玉笛，低眉轻语“傲大哥既懂音律，云愁为傲大哥奏上一曲可好？”说着，闫云愁不敢再看傲臣，生怕遭到他拒绝一般。女子屏住呼吸，倾听着自己心跳声，倾听着男子柔和的气息。

傲臣忽的一拍手，惊得闫云愁短促一声，她正欲解释什么，傲臣却笑道“既然闫姑娘有此雅兴，在下岂敢不遵！如此有劳小姐了。”

婉转悠长的笛声，悠扬于漫漫长夜，傲臣凭栏而依，侧耳聆听。闫家府上，西北处的一间厢房，燕十三手提酒壶，微眯双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拍打，附和着窗户旋律。

笛声悠悠，哀感顽艳。是谁的思念寄一曲羌笛，悠扬于夜色深处？又是谁蹙眉长叹，恨翌日天明？一曲《梅花三弄》独断人肠。傲臣侧耳聆听，点滴细雨，伴随着小镇夜风，起落于萧萧夜幕下，不知何时，天落青丝。谁依着窗栏，闻着楼台隐隐飘起的风雨、笛声……

“我看闫家小姐是真心对你，傲兄何不就此喜结连理。要是我燕十三，定当同意这门亲事！可惜啊，人家看不上我这个浪荡公子！”小楼镂窗，雨声未歇。燕十三独倚在窗沿处，饮着美酒，自赏窗栏外飘渺雨景。

一杯酒，不曾醉过，一段情，却伤之真切。燕十三饮下手中酒浆，微显醉意。萧索风雨、故去情伤，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窗外飞雨，不禁让他有些触景伤情。他把玩着手中酒杯，眼神中多了几分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