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山下战西厂（三）（2 / 2）

眼见红衣男子排开众人，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银色长剑，剑锋生寒直指傲臣后心。燕十三丢下长弓，脚踏树干，从百年青松上一跃而下，双手一横挡住男子去路。红衣男子顿住脚步，一双宛若清溪的双眼，紧盯着燕十三，他嘴角一挑，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燕十三？”

出乎意料的是红衣男子声音细柔，不似寻常男子声音，倒是与妙龄女子的嗓音颇为相像。燕十三闻声一惊，一时间也分不出来人倒地是男是女？他双脚左右一分，摆开“霸云脚”起手式。不论是男是女，来人武功是无需置疑的。

红衣男子见燕十三不语，笑容更深。“我东方凌今日倒想领教一下‘霸云脚’！”俊美男子横起长锋，左手一抚倒映月色的冰冷剑刃，轻笑了一声。薄薄月色笼罩着东方凌柔美面庞，他高高挑起的嘴角，大有轻蔑之意。

燕十三生性桀骜不羁，见东方凌脸上挂着嘲弄，也露出一抹浅笑“难不成西厂阉狗尽是不伦不类的打扮？笑死我了！”燕十三言罢狂傲大笑。不过他嘴上虽不止大笑，心中却暗暗提防。东方凌双目冷峻，丝毫不受燕十三言语所激，他手心一翻，长剑探过一道月光，刺向燕十三咽喉。

冷芒刺眼，燕十三收起笑容，右脚一抬挡下直逼咽喉的剑锋，左腿进步一扫，踢出三道脚影。

西厂不同于江湖。江湖中龙蛇混杂，大小门派数以百计，门派虽多却毫无制度可言。傲臣等人虽说是平风起浪，攻得西厂甲士一时乱了阵脚，六名领军的金衫都尉在一时间也折了三个。

随着战局时间延长，西厂余下三名都尉重新聚起攻势，逐渐压制住玉虚门、九华剑宗、等四五个门派。玉虚门主赵毅飞更是惨死于西厂长刀之下，玉虚门主一死，本门帮众人心顿时散乱，百余名门人纷纷弃战而逃。

人心一乱，西厂甲士杀意更盛，声威大震，玉虚门百余门人尽丧乱刃之中。与赵毅飞交情颇深的“九华剑宗”宗主霍光，眼见好友葬身西厂刀下却无力援救，心中一阵懊悔。说起来，赵、霍两家倒是有些渊源。

“九华剑宗”本是江湖中一小小流派，机缘巧合之下，霍光在一场江湖仇杀中无意间救了赵毅飞独子赵寒北。而后，赵毅飞深感霍光之恩，依着“玉虚门”在江湖中的声望、名号，为霍光的“九华剑宗”招揽了不少弟子，自此两人关系越走越近，甚至想到了以后帮派合并之事。

霍光本就是个老实人，他着实没想到在一次决议帮主之位时，赵毅飞会选择退隐二线，将一帮之主的位子让给自己。

霍光双眼圆睁，看着血泊里惨死的赵毅飞，忽然大啸一声，不知他哪里生来的勇气。长啸一声后，扬起手中长刀，彷如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冲杀着西厂甲士。枫拜决看在眼里，暗道声不好。

因好友惨死，霍光已失去常理，如此下去“九华剑宗”怕也是保不住了。枫拜决白衣舞动，身形一移，他一边击退几名围攻而来的西厂甲士，一边厉声喝道“霍宗主，快走！切莫逞一时之勇！‘九华…”

枫拜决话仅说了一半，在一柄长刀贯穿霍光胸口时，他没有说出口的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霍光僵硬地转过头，一名西厂侍卫正冷笑着握着一柄鲜血染红的长刀，而半截刀锋生生插入自己跳动的心脏。

霍光嘴角涌出一丝鲜血，嘴角却挂着至生无悔的笑容。他勉强转过身子，扑倒在赵毅飞的尸身旁，他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倒地的瞬间，霍光憨厚的笑了笑“赵大哥！我霍光来陪你了！”

两名相识相惜的一派之掌，空在“松落崖”万年青松下，留下两缕不灭英魂！是谁战至最后一刻，换得无悔长笑？

枫拜决眼圈一红，眼角泛起泪花。霍光不过是个老实人，功名利禄似乎一生无缘与他，江湖杀伐他亦从无过问。在临死前憨厚的笑容中，是否隐藏着不甘呢？枫拜决低下身，血水染红了他雪白衣衫，点点血滴斑驳如梅。

他微笑着，拔出插在霍光心口的长刀，将两人的尸体紧紧靠拢在血泊中。一对异姓兄弟同赴黄泉，九幽地府之下也可含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