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香袭人(1 / 2)
洗漱,穿衣,套马。
逸尘的面色苍白的很,冷着一张本就十分冰冷的面孔。
我也好不到甚么地方去,哭了一通,眼睛还有些浮肿。
彻夜饮酒未眠,出门前才草草地洗了个澡,发梢还有些潮湿。
上马的时候,逸尘叫宗震递了块刚烤过火的,干净麻布给我,我也没接。
宗震对着我俩,察言观色了一会,一反常态地,一路上一句废话也没多说。
出了客栈一路往南,拐进宽窄巷子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宗震坐在我身后,回头望了一眼,贴着我的耳畔,低声道:“四小姐,后面的人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要不要停啊?”
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令我有些焦躁。
我咬着下唇,也低声道:“你傻呀,若是真的冲着咱们来的,那就更不能停了。这里这样狭窄,万一被前后包抄了,不是自找死路吗?”
宗震点了点头道:“对对对,四小姐说得对。那咱们要不要跟小白脸打声招呼,出了巷子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这一帮人过了,侧面瞧瞧情况再另做打算啊?”
我点了点头道:“可以,一会我跟上他,你来说,注意点,别被人给听到了。”
宗震虽然总是好心办坏事,人也不算太机灵,但这样跑腿的事情,办起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逸尘的回答是,出了巷子有条宽敞的短胡同,先去那里汇合。
宽窄巷子,顾名思义就是由宽、窄两条巷子串联起来的。
窄巷北入,宽巷南入,窄的地方仅可容纳一铺一马,宽的地方又如同街市。
快到南口的时候,巷子一寸寸变得宽敞起来。
身后的马蹄声响得更快更急,嘚嘚嘚,木鱼一般,敲打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一人拉着马,飞身骑上巷子里的墙壁,擦着我的头顶,连人带马飞了过去。
宗震看得目瞪口呆,一双大手可劲儿地拽我的衣摆。
“四小姐,四小姐,你瞧你瞧,他,他,竟然飞过去了!”
那男子一身粗布青衣,年纪偏大,骨骼生得也是奇大无比。
长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发髻,斜刘海散乱的打在额前。
脸颊偏瘦,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
这人形如鬼魅一般地,截住了逸尘身后唯一可以出入的巷子口。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呼喝声。
那声音的主人,咯咯咯的笑着道:“南宫哥哥,人找到了,就在这里呢!你快过来瞧一瞧,究竟是不是这一个呀。”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六岁。
小巧的樱桃嘴里含着块糖,嘎嘣嘎嘣咬得响。
齐刘海,碎鬓发,头顶上歪扎着个马尾辫。
一身浅粉镶水蓝掐牙的短衣短裙,足蹬一双白色毛边的粉色小靴子。
那姑娘瞧见我,拍着双手,弯眼一笑道:“薛姐姐,可算找到你了,你长得可真美,扮男装也很美。”
马儿受了惊,长长的嘶鸣起来,我只得一下一下收着手中的缰绳。
那姑娘边用手摸着马鼻子,边朝着我道:“莫涯,都怪你,又玩儿飞檐走壁,你瞧,把马儿都吓到了。”
逸尘身后的那男子,声音低沉的笑了一声,仍是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两人两马,从巷子的另一头,急速穿行而来。
两个人都很年轻,一人跟我年纪差不离,另一人年纪略大一些。
年纪略大的那男子,着一袭碧色深衣。
瘦长脸,浓剑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另一人穿一件月白色滚边纱质长衫,月白色的裤腿,紧紧地扎在白色长靴里。
大腿浑圆修长,衣摆随风而动,很是潇洒飘逸。
高冠束发,面如美玉,面部骨骼生得极有轮廓感。
眉骨高耸,嘴唇莹润光泽,左耳上戴了只小巧的满钻耳圈。
那小姑娘瞧见了他,露齿一笑道:“怎么样,南宫哥哥,我说话算话吧,人可是我先找到的,这一回你要如何感谢我啊?”
那男子道:“要甚么随你挑,回去自个儿抄个单子,叫沉烟陪你去买。”
那小姑娘一听,立马做了个鬼脸道:“呸呸呸,谁要她来陪,一路上还不够我照顾她的呢,算了算了,还是叫莫涯陪人家去好了!”
逸尘身后的那男子,又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仍是不说话。
我想,这人总不会是个聋哑人士吧。
只听逸尘诧异地道:“墨,你怎么来了?”
那被叫做墨的,哈哈一笑道:“大哥,看你这表情,一定是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我吧!不瞒你说,小爷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姐姐手里弄来了你的书信。你可真行啊,真有你做事的风格,我看你明摆着就是存了私心,想跟我对着干,想叫我一辈子都见不到我自个儿的娘子。”
甚么甚么,大哥?娘子?这都是些甚么跟甚么呀?
虽然这人笑起来是比三哥还要好看一些,可也不能他说甚么就是甚么。
我清了清嗓子,问逸尘道:“逸尘哥哥,你们,认识?
……
没人答话。
那高冠束发的男子,拉着马又向我走近了两步。
腰身挺直地坐在马背上,笑道:“娘子,你不认得我了,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啊?夫君?这位公子,我并没有夫君啊!怕是你搞错了吧。”
那人又道:“娘子真是好忘性,指腹为婚的事,总是不会有错的吧。”
指腹为婚,莫非是……不会这样巧吧。
宗震一听指腹为婚,赶忙接话道:“呀,您是南宫公子啊!哎呀,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初次见面啊!那个,我们家四小姐她,啊对了,昨儿晚上高兴,喝了一夜酒,今儿早上这是还睡迷着呢,就被我给硬拖出门来了,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有的事,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可万万不能怪我们家四小姐呀!”
说着他拽了拽我,俯身在我耳边,低声道:“四小姐,您可瞧好了,这位就是您的未婚夫,恒山派南宫掌门家的小公子,南宫墨,南宫公子啊!”
我也附和着他,低声道:“你确定吗,怎么会这样子巧啊?”
宗震一手掩嘴,侧着头道:“哎呀四小姐,你就放心好了,这事断不会出错的。老爷生前都说过多少回了,我还能听差了不成,再说了,南宫家这样有钱,不是本人,谁敢冒名顶替,那是活腻味了,找死!不过四小姐,我今儿还是要再多一回嘴啊,我瞧着这南宫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又有钱又有势,要不咱就别去泉州找二老爷了,直接嫁过去得了!您说呢?”
他这厢话音刚落,那一厢的小姑娘便接了茬。
一时间狭窄的巷子中,充满了小姑娘高亢的哭闹声。
南宫墨弯下腰,大手一挥,拍了拍她道:“小禅,又怎么了?”
那小姑娘淌眼抹泪地拽着他的袖口道:“南宫哥哥,我的棠棣糖吃没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当你又是出甚么事了,这有甚么好哭的,一会买了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