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双生如画（1 / 1）

大姐进屋，从妆台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锁，从里边取出一卷画，用绸布包得很严实，她神色庄重，我颇受感染。她拿着画，走到桌旁，吩咐左右都退出去后，才转过头对我说，“这幅画是我在替父亲收拾书房时找到的，他保存得很好。”

“是名家之作？大姐你就这样拿了，不怕父亲察觉？”我有些意外，平常循规蹈矩的大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嗔了我一眼道，“我自然没那么笨，找人做了仿品，把真画给他放回去了。”

“啊，赝品可不……值钱。”我原本调笑的话语，在大姐打开画卷那一刻，都悉数吞了回去，因为画中的女子！

见我惊呆的模样，大姐笑了，无比感慨的说，“很像吧，我第一次看到时，也讶异得很。”

“太像了，跟见鬼一样。”我呢喃道。画中的女子，一身骑装，胯下一匹俊美的白马，发丝轻挽，五官玲珑，最动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画中，也灵动如天边最璀璨的星辰，修长的双臂正握着一支做工精良的牛角弓，准备弯弓射箭，唇角带笑，散发出极致的美，蛊惑着看画的人。

最要命的是，我和画中的女子，虽模样只有五分相似，可这笑容神情却如出一辙。画的左边竖向题了女子的名字“袁婉贞”，落款是隶书刻成的小章“秦散人印”，时间是大原龙兴十年。右边填了一阕《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看墨迹就知道是后来加上去的，但笔墨纵横间流露的思念，长于江河深于大海，时间斗转，相思已深。

我叹了一口气道，“早就听说父亲对我亲生姨娘有情，没想到竟深到这种地步，真可谓相思入骨。”

“七娘闺名袁婉秀，画中女子确是你姨娘没错。此前只觉得你貌美是承袭了七娘，如今细细想来，七娘眉眼柔媚得多，你肖似画中人更多一些。”大姐若有所思道。“我纳罕的是，都说外甥像舅，你长得像姨娘也没有错，可为什么晋王会单凭你的一副画像，就不遗余力地帮我们秦家。一个表功奏章，让父亲连升三级，更是不远千里去胥都救你。”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因为我这张脸？论年岁他也就虚长我四岁，不会那么巧，他也认识姨娘吧。”我虽嘴上这么说，底却在疑惑，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刘应如此大费周章地北上寻我。虽说最终他也有幸顺着我这根藤摸到了刘卓这颗瓜，可没有起心动念，就走不到这个结局。我拿起桌上的画，踱步细细打量，总觉得画中人的神情太过熟悉，似乎在现实中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姐见我头疼，把画收了起来，将我摁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给我道，“我可不想你琢磨这是魔怔了，给你看画也无非是想多留个心眼。至于晋王是不是良配，你自己做选择。”她顿了顿道，“还有一件事，估计旁人没有告诉你，四姨娘走了。”

我先是一惊，又觉得本来跟她就不相亲，没人告诉我也是正常。“只是苦了二姐，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难怪她这般算计，你也不肯责怪她。”想了想道，“她长年缠绵病榻，走了也未必是坏事。”

“她是在大娘生辰后走的，她知道我与你交好，也知你在查当年下毒的人，故意引我回府去探望她，跟我说她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大姐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我知道四姨娘没有告诉她答案。

我微微一笑道，“二姐工于心计不全是在大娘屋里养成的，我看这本事是从娘胎里就带来了，她想用这个秘密换什么？”

“你也不要这样说，她是一个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也是应该的。”大姐开解我道。

“如此说来，她是把秘密给了二姐。”我冷笑道，“真是好打算，她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宠，没少使我娘受苦，如今人走了，还想让她的女儿压着我吗？大姐觉得二姐会轻松把答案给我吗？”

大姐摇了摇头道，“其实二妹是恨我们的，或许小时候我与她同寄身在大娘房里，她还觉得平衡。可自打你回来以秦家大公子身份接管秦府生意，我出嫁到燕侯府当了世子妃又顺利得子，再见面时，我总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嫉恨之意。你说她设计遗祸于你，在我看来，她更多是在报复大娘和三妹，秦府嫡亲女儿，嫁与太子为良娣，如你所说，再怎么得宠，也是一个妾而已。”

“她这是一箭双雕，作践了三姐不说，倘若我真的嫁给晋王为侧妃，日后她少不得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四个姐妹中，大姐良善，三姐骄纵，二姐若真对我怀有敌意，以后得防着她一点。

“怎么说都是姐妹，你迟早要去中州与她们相见，凡是以防范为主。”大姐还准备说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一声呵斥打断，紧跟着是灵修响亮的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