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归藏(1 / 2)
早秋风凉近日碎雨沥沥,东陵王在储光殿的侧书房里批折子,又是一夜未能安眠。
珠帘微动他的管家走进来,东陵王抬脸眼瞳里没一丝倦意:“那药他按时吃了吗?”
管家点头东陵王放下手中折子不吝笑容:“按时吃就好,正好本王有事寻他谈谈。”
那日陪程小砚一同回宫的还有兰澈,带程小砚回宫是他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制住兰澈斩草除根,人带回来直接扔进密室里的小黑屋,一日三餐三副药,十日下来意志力再强的人也得叩头求饶,东陵王慢条斯理收拾书桌:“走,去密室瞧瞧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二皇子。”
密室黑一片漆黑,房门紧闭有窗却无光,连丝风也透不进来,黑白颠倒日夜颠倒,开始几日兰澈还能掰手指算出日子,后来脑袋便开始昏昏沉沉,现实与虚幻相交织,他也不知何为真何为假,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响,凉爽秋风包着温暖斜阳豁然进门,这一次是门户大开。
兰澈坐地背倚石阶眼冒金星,披身的红衣拖地,拉成一条逶迤直线。
东陵王走到他面前俯身对上他眼睛柔声道:“听说二皇子这几日非常乖,到点吃饭按时服药,这让本王想起沈将军,以前沈将军制过一种蛊虫,据说是由白昙,白花西番莲,白螺翠矶三种花霜打后摘下烘干磨粉,再加上西域香料包进高榕树叶隔水蒸熟,阴干七日和着火桐种子里的寄生虫连服四十九日,之后制成的干尸可以永葆肌肤青春,二皇子想不想试试?”
兰澈别过头不看他,东陵王俯看他神情挑衅:“就你个病病歪歪的棺材座子还想谋本王的权篡本王的位?你还想干嘛?你怎么不想着直接上天得了?”
兰澈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眼抬高看住东陵王:“凭甚么龙位一定是你的?你当初答应我只要我将程小砚交给你你就许我丞相一职,是不是如今人到手你就想反悔?”
东陵王耸肩摊手一副无赖相:“本王也不想的,但你也瞧见了,左右丞相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哪里来的丞相一职给你大展拳脚?再说你觉得祭祀到不到手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吗?”
兰澈抿唇,右手在袖内簌簌颤抖,将随身的匕首握得更紧,这人必须亲手解决。
东陵王发觉他沉默的异常,再俯身盯他:“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直很厉害?”
那一刻兰澈神色微变,手起刀落袖里薄刃急出,刀锋抬高滑过东陵王的脸颊,东陵王一惊拔腿后退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人前之威,嘶哑着嗓子颤声道:“你居然敢拿刀犯圣!”
兰澈冷笑:“你还不是圣!你还没正式登基!”
刀锋再次下落,这一回东陵王有了防备,单手夺下他手中薄刃,拼死将那柄染上他血迹的匕首投出去,哆的一声匕首扎进暗室里的窗框上,兰澈疯了般扑上去试图拔刀,奈何药力作祟体能不支一头撞上朱漆廊柱,东陵王近前提起他额前散发,用力撞上他面前的廊柱:“本来还指望关你几日磨磨性子,没准想通了愿意当走狗,你啊,死不足惜!”
兰澈蹒跚握住东陵王提他头发的手臂仰脸狂笑:“我北疆跟你们南家不共戴天,当甚么走狗!要么你有种也杀了我!要么我死都不会任你蹂躏!”说话间头顶炸开三条血线,温热稠腻的鲜血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决绝,在眉心里印成一颗朱砂血痣。
东陵王点头一手掌握上他肩头:“好好好你有血性,你是条汉子,算本王服了你成不成?”
人退后走到门口又道:“那么二皇子便继续关在这里吧,待会有个小礼物要送你。”
关门那刻东陵王突然高声长笑,响箭在那一刻齐刷刷射进密室,直将一间小屋射成刺猬。
卯时未到沈廷煜在梦中被冻醒,驿王城的初秋的确是风寒,可也不至于寒凉至此。
他团被子醒来心里面空落落的,程小砚已经失踪十天有余,人失踪连封勒索信都没留,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兰澈也跟着消失不见,五天前黑骑军营就像从未存在过,包括驻扎在银耀军军营里的黑骑军也一并消失不见,沈廷煜有个预感,他同东陵王这场仗还没完全结束。
之前兰澈在营区给程小砚下得安眠药计量不算大,只是后来程小砚醒过一回闹腾忒厉害,东陵王为了磨她性子又多加了计量,从开始的昏昏沉沉时醒时睡,到后来积郁成疾真的卧床昏迷,第十五日清早程小砚终于在心度里醒来。
心度还是那个心度,卧房还是那间卧房,床榻还是那座床榻,只是少了陪她的沈廷煜。
程小砚似乎已经耗光了心力,醒来后盯着雪白承尘一言不发,直到收衣服的丫鬟进门才发现她已醒来,很快心度里人流如织,原本在沈廷煜和东陵王之间逡巡的官员,如今全部转向到东陵王阵前拍马讨好,大意是沈廷煜贪慕她的才华,用尽非人的手段将她拴在身边,北疆大漠黄沙苦寒,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实属情非得已,王爷此次掌权更要对她倍加爱护。
程小砚觉得啼笑皆非,十数日前的那一幕她还记忆犹新,谁是君谁是瑞还不明显吗?。
东陵王进门时扮得一脸关切,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全数撵出去:“本王的好祭祀终于醒了。”
看到他的造作程小砚脸色益加苍白:“多谢王爷拿心度圈了我十五日。”
东陵王微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