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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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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溦的离开在乘黄宫中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至少在表面上不曾有什么异样, 至于私下里是不是有人欢喜庆祝, 那便不得而知了。反正为了让太子殿下平静, 大家都装得很平静。

可放眼宫内宫外,最平静的似乎就是苏淮了,每日里忙得蜡烛一批一批地送进逢青宫中。

起初,宫中众人还提防着太子殿下, 唯恐他做出什么荒唐之事来, 譬如大恸之下,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啦, 譬如由爱生恨,杀尽嚼舌之人啦, 再譬如抛下江山, 远追美人而去啦, 诸如此类的忧患。

直到大军班师回朝,连北国王裔都押送过来了,苏淮淡然如菊的样子都没有变过, 众人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辛苦了那些忠臣诤臣,摞了半个书桌的奏疏都没了用武之地,甚至连联名血书都写好了,可却连拿出来抖抖风的机会都没有, 还得赶紧悄悄烧了。

桃华苑里, 略显疲色的苏沅过来找苏淮时, 她哥正难得偷闲地手执了一本书, 悠悠然地翻阅着,没有理她,苏沅便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

半晌过去,苏沅认输了,伸手想抢书,却被苏淮抬手躲过了。

苏沅气闷道:“子桑夷离呢,她为何不在?”

苏淮没有错眼离开书,翻了一页,说:“在北越国寺出家了,父亲特赦了她。”

“怎么会?”苏沅惊得推开凳子站了起来,“她是一国公主啊!”

苏淮瞥了她一眼:“那日她宣读了北越废君尚未来得及下的罪己诏,在大殿之上递上降书之后,便不见了踪迹,后来南之找到她时,她已落了发。”

苏沅摇头,她还是不信,她仍还记得在北越和她赛马时的情境,那样一个眼界心胸不输儿郎的公主,又是生就那般疏阔的性子,怎么可能呢?说子桑夷离殉国了她信,但说出家为尼?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还有这种走向。当然她这并不是盼她殉国,再荒谬至少还活着啊,毕竟是年少相识啊。不在两国公主的立场上,她想子桑夷离能活着……

“她怎么就……这般想不通呢?”苏沅对此也很想不通,甚至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奇怪情绪。

苏淮纠正道:“她这是想得太通,看得太透。”

“哥……我想见孟凯风,亲自问问,你帮帮我呗!”

大军凯旋而归,在庆功宴上,占尽京都闺秀青睐的孟小将军跪在地上,不求金银,不求封赏,但求陛下将最钟爱的公主嫁给他,许他对公主好一辈子。

陛下许了。

那一宴上,在战场上横枪立马喝裂敌军胆的孟小将军,笑得如同一个二百斤的傻子。

所以现在苏沅就被王后拘在宫中学规距绣嫁衣,出嫁之前,不许出宫,不许见孟家人。

苏淮又翻了一页书:“你的嫁衣绣完了么?”

苏沅不屑地撇撇嘴:“没有一个了不起的公主会亲自绣完一件嫁衣,我动两针已经很优秀了好嘛!”

苏淮皱眉:“什么歪理?”

苏沅哼道:“绣嫁衣不过是区区小事,了不起的公主都有很多正事要忙的,比如说了解了解他国公主或者前公主的近况啦!”见苏淮仍盯着她,苏沅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哥!你就忍心逼你亲妹穿着一身绣图不伦不类的嫁衣出嫁吗!”

苏淮最终还是被苏沅拽出了桃华苑。

“小妹,你不生气难过,不黯然销魂?”

目送那兄妹两个走远,五十九哥从桃树后走出,眸色深邃。

阿溦半躺在桃枝上,手臂枕在后脑勺下,一腿曲着,一腿晃着,学着她小哥平素的样子,嘴里衔着根不知哪里来的狗尾巴草,说出的话字都咬不太清:“气什么?难过什么?”

五十九哥挑眉说:“你走了他都没寻你,和没事儿人一样,你真的不失落?”

阿溦不太懂他的思路,奇怪道:“他又找不着我。”

五十九哥觉得这妹妹忒不上道,啧了一声:“找不找得着是一回事,但找不找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最要紧态度得端正啊!你们姑娘家不是最在意这个吗?”

阿溦不以为然,也不信他的坏心挑拨,但觉得这个事关姑娘家名誉的问题值得辩论一下,遂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坐直了问道:“那你消失半年,明泉找你了吗?”

五十九哥喊道:“这不一样!糙汉子和姑娘家怎能一样!”

阿溦立马追问:“哪里不一样?她不喜欢你吗?”

“嘶!”五十九哥捂着腮帮子,“桃花谷是妖族的地方,她……”找不着……去不了……五十九哥咬牙。

阿溦深知此时沉默胜追击,是以对着五十九哥耸耸肩,一脸宽容地微笑。

五十九哥不甘地挣扎:“是我不许她去!她是怕我担心她,怕给我添了麻烦!”

阿溦咪了咪眼睛,淡定地回嘴:“我许了吗?五十九哥怎知苏淮不是不是懂我心意,不是知我为难?”

不消多说,五十九哥败局已定,恨恨骂道:“坏丫头!”

过了一会儿,五十九哥不见阿溦理他,便又不甘寂寞地凑上去:“小妹啊,五十九哥要走了哦。”

阿溦有些走神地随口应道:“走就走呗。”片刻后反应过来,望着树下的云洲,歉疚道,“哥哥,你和明泉成亲我便不回去了,你帮我和明泉道个歉吧。我想陪陪苏淮,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他。”

五十九哥撇撇嘴,小心眼地学着阿溦方才的口气:“不回就不回呗,礼送到就成,下回见了记得喊嫂嫂。不过啊小妹……你真的不打算让他知道你一直都在守着他吗,他日苏淮倘若真的娶妻生子,每日看着他们夫妇相亲,儿孙绕膝,你该如何自处?就算这样你也受得了,那他一日一岁地将你忘记,弥留之际,诸多不舍之中却独独没有一个当年相许的桃花谷阿溦,你执着这么多年算什么,笑话吗?你而今的抉择于他,不过是骤然分离,短痛一时,于你却是钝刀割肉,妹妹,长痛而无穷极啊!哥是怕你日后后悔。”

“哥,你知道吗,曾经我很讨厌很讨厌一个男人,一个以爱之名辜负了他的妻子的人,那时候我还说,若以后我的夫君这么对我,我必不等他,也定不再理他的。可如今啊,我终于也选了那个男人选的路。”阿溦荡着小脚,微微笑说,“我们桃花谷的妖素来没什么大抱负,自从旱魃浩劫后,我的宿命也算了结了,如今我心中便只想着苏淮,我自然也想霸占着他,可苏淮不是啊,他是一国的储君,他心中不只有情爱,还有江山子民。南尧战乱之时,他在桃花谷陪着我,我知道他心中许多为难,不过是不让我知晓罢了。”

阿溦说:“爱而不得见,望而不得亲,我也说不上我和苏淮谁比较苦。可若我不走,为我之故而犯天下不韪,那他一定会过得比我不在还要苦。他娶不娶别人,生不生娃娃,记不记得我,都不要紧,我怎样都好。”

五十九哥听得哑口无言,但觉得这样伤感不好,便挥一挥广袖说:“不担心,大不了等他投了胎五十九哥再帮你把他抓回来,绑朵大红花送到你面前。”

阿溦皱了眉头:“哥,轮回……”话说了一半,又给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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