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周乐诗的唇, 比元君舒想象的还要美好。
只是甫一轻触上, 元君舒便知道:这一生, 她都没法忘记这种感觉了。
她何止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她还想要更多地体会, 更多地……拥有,如果……她可以的话。
“如果”这个假设,往往是在眼下无法做到的时候运用, 恰恰因为无法做到,也只能用“如果”来宽慰自己。
元君舒的“如果”便是这样的——
“当啷”一声,随着周乐诗左手中的小锦匣跌落在地,元君舒也猛然被周乐诗推开了来。
元君舒愕然地立在那里, 张大了眼睛, 忘了反应。
周乐诗熏红的双颊,绝不是因为羞赧;通红的眼睛中,饱含着对元君舒方才所作所为的控诉——
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年轻女子,被这般对待了,都没法做到泰然处之吧?
何况周乐诗, 她是正正经经的贵宦之家出身。
即便在周府中,她再不被待见, 也是闺阁中金堆玉累长大的大小姐……
元君舒被猛然推开的一刹那, 便知道自己忘了情,更知道自己冒犯了周乐诗。
“周姑娘!我……”元君舒张了张嘴, 便说不下去了。
此情此景, 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根本不是在冒犯她, 只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还是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元君舒当然希望周乐诗是往心里去的啊!
可是并不是那种“往心里去”, 元君舒绝非想让周乐诗对她心生反感,以后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一时间,见惯了大场面、在御前都能应对从容的元大人,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周乐诗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面翻江倒海地难以平复。
其实,元君舒那个勉强算得上亲吻的碰触,并不让周乐诗反感。当然,也谈不上让周乐诗如何喜欢。
若非让周乐诗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种感觉,周乐诗能想到的,便是“淡如水”。
不错,就是很浅淡的感觉,就像她刚刚用唇碰了一下杯中的清水。
只不过,这事放在元君舒和她之间,是反过来了:元君舒这杯清水,主动上来,碰了她的唇。
如果非说淡如水,似乎也有些委屈了元君舒。
元君舒的唇,仿若有种似有似无的浅浅的茶香,就像元君舒这个人,清雅君子……
呸!
都能做出这种事了,还算什么清雅君子!
周乐诗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啐元君舒的造次,更啐自己被她轻薄了,还在回味她的滋味。
一想到“轻薄”两个字,周乐诗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云。
这一次的熏红色,真的与赧意有关。
周乐诗忙垂下头去,甚至干脆蹲下.身去,捡拾地上散落的锦匣,以及锦匣内的两只凤血玉镯。
她此刻特别后悔,后悔刚才怎么没有直接甩元君舒一个耳光——
就像话本子或者戏文里面那些对待浪荡无齿之徒的烈性女子。
周乐诗甚至在想,若自己刚才不是轻轻推开了元君舒,而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直接把元君舒的自尊抽到尘埃里,直接把元君舒气跑,以后是否就会少了无数的罗乱?
可惜,真是可惜!
周乐诗在心中暗自扼腕。
她却未曾想到,初初被冒犯的时候,做出的动作皆是本能的反应。那些烈性的女子是打心眼儿里恶心反感那些无齿的浪荡子,然而元君舒在她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她何曾将“无齿”“浪荡子”等等字眼儿,与元君舒搭上半分的关联?
周乐诗又躁又恼地胡乱地划拉起跌落在地上的两只凤血玉镯,心里尚在清醒着,幸亏这镯子结实,不然屡屡被粗暴摔打,还不早碎成几节了?
她如此想着,忽的心里更觉得焦乱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她突然想到,元君舒对她就像这摔不烂的镯子,屡次被僵硬对待,却屡次地沾粘上来……
周乐诗很有种预感:只怕以元君舒这种执拗的咬住就不松嘴的性子,以后自己有的磨折了!
不松嘴……
周乐诗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云,又飘了上来。
这三个字,让她又想起了方才元君舒对她做过什么。
真是可恶!
周乐诗暗恼,真想把手里的锦匣掴在元君舒的脸上!
右手上一暖,周乐诗滞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