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1 / 2）

王灵兴高采烈拿着一本折子过来, 裴晚云笑问：“什么好消息, 高兴成这样？”

“自然是好消息！”王灵自得抚了抚短须, 矜持道：“汉王降表。”

“汉王？”裴晚云情不自禁提高了音调，一把抢过折子，果真是汉王降表。汉王乃是原先大彭王发展而来, 在后世两广一代，地盘大、人口多, 颇为富庶。只看他后来以汉为国号, 自立称帝, 就知其野心。如今居然自降帝号，改称王爵。

“太好了！”裴晚云也高兴，复又不解：“怎么就降了？诸位相公还在拟定平南海的战略, 他却降了。”汉王又称南海王, 大成不满其自立，向来以南海为篾称。

“阿姊放心，不是诈。这汉王偏安一隅久矣, 咱们以为他取国号为汉是野心勃勃, 殊不知他是为了教化夷民。汉王早没了雄心壮志，见我大成威势赫赫, 如日中天，岂有不不望风而逃的？还是仁哥儿这仗打得好, 汉王仗着船只水利在逞凶, 仁哥儿麾下水军不逊色分毫。汉王倒是识时务的俊杰！”

裴晚云转念一想, 也是, 不是人人都想着打天下的。若是此时投降，能维持荣华富贵，也是一条出路。只是，裴晚云忧心，“大军不能梳理一遍，汉王治下岂不还是国中国。”

“这就要看后来人的手段了。”王灵倒是看得开，大军过境是好办法，可世上的事情也不能一味大开大合，细水长流、润物无声不也是办法吗？“南方已平，待仁哥儿凯旋，便攻中原。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天下啊，就快平了。”

之后就是细细梳理国中旧势力，加强皇权，令皇命威加四海，天下如指臂使，这是后来人的责任。

王灵仰面看天，语气悠长回味，他的大成，马上就要一统天下了。

“礼部和内廷司年初就开始筹划六十圣寿，捷报便是最好的寿礼。”裴晚云也开心，天下一统就在眼前，天下英豪尽皆俯首，无数外族争相拜谒。北边契丹、西山诸羌、南汉夷民，大成尚未入主中原，已有万国来朝之势。

如何不高兴，如何不欢喜。

王灵也顾不得矜持，嘴角咧到耳后根，“阿姊看礼单看的高兴，我也来瞧瞧。”

裴晚云拿起刚刚摊在桌上的礼单，指着笑道：“天雄军节度使郭威，听闻她的夫人乃是李存勖宫人，出宫之时，在渡口见他英武，折节下嫁。如今郭威一方英豪，她的夫人，当真有眼光。”

“识英雄于寒微，天下人的眼光，如何比得上阿姊。”王灵顺口哄人，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郭威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节度使提出来说。

裴晚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眼光却顺着礼单瞟到随礼单附上的人员名单，里面有个极其出名的人——赵匡胤。他此时只是随行附庸的小将，毫不起眼。

不容易啊，来此地几十年，终于听到一个熟悉响亮的名字。这辈子，有无数英雄闪亮登场，可惜都如流星一般，飞快划过夜空，并未来得及细细个观摩。裴晚云对这段历史本不清楚，好不容易见到熟悉的名字，想来，这辈子，这位结束乱世的枭雄，再没有舞台。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裴晚云如此想着，把这人丢开，笑自己杞人忧天。

王灵陪着裴晚云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礼单，这些都是下面人整理好送上来的，基本没有问题。两人悠闲得计划着六十圣寿，王灵心中还有个想法，谁也没说。若是时间来得及，他想看着天下一统再闭眼。可他身体不太好，若是上天不允，他宁愿退位，也要保养身体，一定要见着天下一统。

这想法王灵谁都没提，包括裴晚云。给他看病的御医也精明，谁问都说‘陛下多年征战，体有暗伤，需保养’。这与保养到什么程度，现在如何，御医是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王灵施施然畅想着日后，想着青史留名，突然小黄门急急忙忙跑进来，临到近前还摔了一跤，喊道：“陛下恕罪，八百里急报！”

“慌什么！”王灵随口斥了一句，现在能有什么大事，天下基本安定，眼前只有中原一战，便可定鼎乾坤。

“八百里急报！信使求见！”小黄门身子都在抖。

裴晚云看出不对，他们夫妻待宫人向来宽仁，怎么今天吓成这样。“去崇政殿看看吧。”

王灵顺手拉了裴晚云一把，“阿姊同去。”

两人上殿，送信的军士尘土覆面，满身狼狈，下跪行礼之后，也不说话，只取下头盔，露出额上绑着的白布。

王灵后退两步，心神震荡，面上却还要装着镇定，好似看不明白，沉声道：“怎么回事儿？为何人带孝？”

那军士终于痛哭出声，沙哑着喉咙，“陛下，太子殿下遇刺，不幸身亡！”

“什么？”裴晚云噌的一声站起来，“胡说八道！诅咒储君，该当何罪？证据何在？把印信呈上来？不对，肯定是有人使诈，是不是图穷匕见？还是有人想趁机作乱，以为打个时间差就能蒙蔽我了？对，肯定有阴谋，不可能，不可能！”

人在危急之时，总是滔滔不绝，能找到很多理由，裴晚云脑袋发蒙，还在碎碎念。小黄门已经接过军士怀揣一路的折子，呈了上来。裴晚云正要去接，不想慢了一步，王灵一把抢过，一目十行看遍，手不自觉颤抖着。

“如何？”裴晚云焦急问道。

“噗——”

回应裴晚云的，是王灵口吐鲜血，人往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