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文(1 / 2)
话说裴家一行人摇摇晃晃几个月到了闽南,投奔族叔, 总算安顿下来。裴族叔家里也从一开始的热情相待, 到现在的冷淡。裴夫人为此愤愤不平:“枉我以为他古道热肠, 看重血脉之情,不想也是如此趋炎附势之人。我们裴家千载的名声,都让他坏了。”
裴晚云却不这么想,裴族叔真从血脉上轮, 与他们已是三代以外旁系血亲,不过同一个姓氏。裴族叔当时能接他们来, 一是看同宗同姓,二是看与亡故裴父的朋友之义, 三是看李家这个准亲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 裴晚云看多了电视剧,投奔到这里, 能有单独院子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好。
“母亲, 族叔待我们不薄,这话日后不可再说。”
裴夫人愤愤不平,“什么不薄,我昨日去院子里摘花, 一个粗使丫头就上来驳我,说花摘不得。不过一朵,就是千金万金, 一朵有什么关碍。”
“后来叔母身边大丫鬟不是罚了那丫头吗?”裴晚云不耐烦道。
“那等趾高气昂的架势, 施舍我一朵花儿!哼!若不是住在他们府上, 我真想给那下作胚子一巴掌。”
“行了,赏花,我们院子里也有,不必走那么远。阿铸学堂快下学了,我去接他。”裴晚云越来越不耐烦,来来回回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裴晚云看来,不过随口一句。在裴夫人看来,却是事关尊严。
裴晚云也不知自己母亲怎么变成了这样,在蜀中时候,她还能维持世家贵妇的礼仪和尊严,现在真的越来越像文学作品里的“刻薄妇人”形象靠近。大约是缺什么求什么吧,现在没了地位尊严,她更需要别人的尊重。
“去吧,去吧,多带些银钱。到底不是自己家,坐卧行走都要打点,多亏咱们带过来的家底厚。当初你说要亲自经营家业我还不高兴,如今看来倒还有用。”
“嗯,我先走了。”裴晚云点头,带上羽儿出门。
离裴铸下学时间还早,裴晚云这么早跑出来不过是躲唠叨,随意进了一间酒楼包厢,消磨时间。
没过多久,包厢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裴晚云侧过头一看,一位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的年轻公子正站在门外拱手,身边带着个小厮。
裴晚云一机灵,下意识摆出标准的和善微笑,试探问道:“李公子?”
“咳咳,在下李一文,冒犯了,咳咳。”话还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相请不如偶遇,李公子里面请。”裴晚云起身,请他落座,再缓缓坐下。
“在下失礼,听闻裴家已到闽南多日,早该登门拜访,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前些日子一直下不了床,这才耽搁了,并非有意冒犯。”李公子坐下就道歉。
“无妨,昨日,李家伯母遣人登门,我家中已悉知。”裴晚云腼腆一笑,温顺柔和,全不在意的模样。
李一文开心的笑了笑,只是一笑又咳了起来,牵扯得胸腔不断闷响,犹如老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突然,李一文一口气提不上来,咳出血来,就这么白拉拉溅在桌布上。
裴晚云下意识往后一躲,羽儿忠心护主挡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裴晚云,眼里都是担心焦虑。这门婚事不成啊,未来姑爷这身体太弱了,若是嫁过去,不是静等着守寡吗?
裴晚云瞧了一眼桌上血迹,挥手叫羽儿下去,倒了茶水放在他手边:“压一压,漱漱口里的鸡血。”
“啊?”羽儿和李一文的小厮都惊讶得看着她,李一文也不咳了,眼里俱是惊喜。
“外面等着吧。”裴晚云让羽儿下去。
李一文也挥手,让小厮门外等着。
“多谢李公子。”裴晚云开口就是致谢。
“谢我什么?”李一文擦干净嘴边血渍,做洗耳恭听状。
“我来闽南许久,大约也听说过李家大公子。身体不好是真,可也没不好到这个地步。李公子是怕我不知情,才当面吐血的吧。这比多少藏着掖着骗婚的人家都强百倍,我如何不谢。”
“不过是提前演练,我有咳疾,严重时候是要吐血的。大夫断言我寿数不长,且有碍子嗣。”
“李公子倒是个实诚人。”
“我自己这般模样,实在不愿拖累旁人,奈何母亲执意为我定亲。裴小娘子,你聪慧伶俐、美貌温柔,实不该托付我这样的病秧子。”
裴晚云一笑,“我先前对这门婚事可有可无,想着打听清楚了李公子是什么人。若是不好,我定要想方设法退了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倒还不差,李公子是个君子。”
李一文挑眉,显然没想到未婚妻是这样爽利的性子,真是什么大实话都往外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