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1 / 2)
裴晚云苍白着一张脸,发烧带来的红晕被冷酒沾湿的帕子压下去, 心中冷意压下了身体的高热, 真冷。
“契书在哪里?”裴晚云哑声问道。
王灵从怀中取出契书摊开放在桌子上, 裴晚云接过细看,纸张放在她手中,王灵身体烘暖的热气,很快就散没了。
这如今不单纯只是生意了, 中间夹杂着裴家内宅私斗,混合着几条人命, 他们不可能再合伙下去。
裴晚云看了契书,不把无用的感情带到正经事上, 退股契书写得很公正, 双方都能接受。裴晚云左右看看,等不及丫鬟去找印泥, 捡起地上剪刀, 划破手指,就要按下去。
王灵突然拉住她,裴晚云回头不解,王灵问道:“我来, 是姓容的传话,我想知道,流民暴乱是早有预谋, 还是巧合。”
裴晚云的脸色更白了, 这是怀疑她教唆杀/人, 或者背后谋财害命。
王灵却不敢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以为裴晚云是不经风雨的闺阁娇花,可在遭此变故,她却能瞬间拿定主意,王灵不敢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啊,当一个人有疑心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疑邻盗斧。
“我们怎知流民会暴乱,我们当时也在城外,官府已经在查,谁是罪魁祸首,官府定能查明真相。”一直歪在榻上的裴夫人突然开口。
这乱世的官府若可信,哪有这么多官逼民反。王灵心中冷笑嘲讽。
王灵放手,裴晚云把带血的指印按在了契书上。
王灵让人搬了银箱子进来,再不发一言,转身便走。这裴家,这辈子他不会再来,这裴家人,这辈子他不会再见。
“好了,晚云,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先找大夫看看好不好?”裴夫人轻声哄着裴晚云,裴晚云的手还在流血,这是她娇生惯养的女儿,这些年油皮都没破过一块儿啊。羽儿跪在地上给裴晚云包扎,她却一动不动,宛如泥塑木雕。
“解决?没有解决!王灵在,你是我母亲,我帮亲不帮理,现在,我终于能问一问,母亲,你为什么骗我?”裴晚云在心中嘲讽,果然是一辈子在内宅讨生活的女人,演技超群。她根本没看出来裴夫人装病,不知道这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苦肉计、离间计、连环计,一整套组合拳下来,当真是熟读兵法的世家贵妇。
“晚云,你也看清了王灵是什么货色,为娘都是为了你好……”
“别说为我好!母亲,我是活生生的人,你能和我讲道理,能和我辨是非,为什么要瞒着我做事。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当傀儡一样操纵。”
“小娘子,你诸多行为不合礼法,若不是娘子宽宥,你早就被家法处置了。这若是在闻喜老家……”
“啐——”裴晚云一口唾沫吐在于嬷嬷脸上。想来自诩文明人的裴晚云都端不住文明人的架子。于嬷嬷摸着脸上的口水羞愤难当,她自到了裴夫人身边伺候,三十年了,没受过这种侮辱。裴夫人更是抚着胸口一口气顺不过来,这是平常礼仪周到的裴晚云吗?她对下人想来和气,好到了不分尊卑的地步。
“闭嘴吧。若无你们这些刁奴从中挑破,我和母亲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裴晚云冷笑,“我的事情,母亲不问我,反从奴才口中听消息。我的事情,没有发发言权,倒有奴才插嘴的余地。”
“你是想气死我吗?”裴夫人狠狠拍着桌子。
“母亲如今是道理讲不过,开始胡搅蛮缠了吗?”若是以往,裴夫人避而不谈,裴晚云只觉得古装仕女撒娇可爱,如今却满目悲凉。
“我若不拦着,你岂不是要和那王灵私定终身!”裴夫人实在气不过,把决心藏在肚子里一辈子的话吐了出来。
“什么?”裴晚云觉得发烧终于严重到出现幻听了,“你说什么?”
“你还想狡辩,你多大了,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出孝之后,已能议亲。你与王灵交往甚密,出坐同车,卧坐同榻,若非早有私情,你为什么出银子帮他,借裴家的名声给他撑腰。若不是我当机立断,难道要等你和他私奔,毁了你自己、毁了裴家千年声誉才出手吗?”
“我和他没有男女之私!”裴晚云怒吼打断。
我的个苍天,十四岁的姑娘和少年,谈恋爱都是早恋,若论结婚成家,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