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1 / 2)
“自从我与阿姊相识,就听说你有一个聪慧的弟弟, 久闻大名, 可惜未曾蒙面。”王灵懒散坐在树荫下闲聊。
“他平常在周世伯家中读书, 我也只休沐时候见他,小小一个人,每天读书习武,累得慌。”裴晚云手趁着脑袋, 笑道:“别说我兄弟你没见过,你兄弟我不也认不全。”
“怎么说的?”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排行老四……”
“怎么,他来找你了。”王灵坐直身子, 神色严肃。
“对……对啊, 有问题吗?去年,蜀中到处征兵, 陛下有令, 每个户籍必须出两个男子,不服役的直接拉走,或加收重税,或全家下狱。你弟弟十岁出头, 黑黑瘦瘦的跑来找我哭。当时你不在,我只能先借点钱给他,让他渡过难关。他那么小, 上战场肯定没命的。”
“还给钱了?多少?”王灵忍不住拔高音调。
“不多, 五十两……”
“这还不多, 英勇战死的义士,朝廷才给二十两抚恤。他何德何能,张口就是五十两。”
“总不能看着那么小的人上战场,再说,还是你兄弟。”
“阿姊,你被骗了!”王灵摇头叹息,果然是世家贵女,心软容易哄骗。“你是看过我家戏班子唱戏的,那火爆程度,难道存不下银子?”
“他那么小,不至于骗人吧。当时他哭得可厉害了,一个劲儿磕头求我,他说家里父母不管他。我以前听你说过你家父母有些,咳咳,我瞧他实在可怜,当时你陷在北方,听说北方也在打仗,我想着多积一份善念也好。”若是能把这份善报报在王灵身上就更好了。
“阿姊,你我初见,我只比他大一岁。”当时我就骗你团团转,说谎与他们这等人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
“我那四弟,聪明机灵、心思灵巧,我都比不上。不然怎么我和三弟被赶出来了,他一个本事不大过场挺多的小屁孩儿留在家里。”
裴晚云惊讶摇头,寒门小户,也有宅斗吗?
“在家里争衣服穿、争饭食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他倒是好胆,居然讹诈到阿姊头上了。我去找他把钱要回来!”王灵心中突然一阵怒火,单好,这个陪着他开拓商路的汉子,也不过百两纹银的买命钱。老四来哭诉一趟,居然就得了他的一半!凭什么!还有,老四哪儿有脸来哭诉,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富贵发达也好,穷困潦倒也罢,他们再无瓜葛。
“罢了,罢了。”裴晚云赶紧拉住,“花钱买教训,钱是我主动给的,怎么能要回来。再说,我看也要不回来了。当时我和他说你们兄弟去北方了,就只当你们不回来吧。你若不喜欢他,再不理会就是。你细细与我说明白家中父母兄弟关系,我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
王灵微笑,“怎么能说阿姊是自作主张,你不过关心,爱屋及乌照拂我的兄弟,我心里知道。可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些父母兄弟,当真是财狼恶鬼一般,一言难尽啊。”
“知道,知道,下次不会了。”裴晚云连连点头,也没再追问,总不过极品亲戚、狗血环绕,再离奇还能比“男人沉默女人流泪”之类鸡汤文更狗血的吗?
王老四还真是个钻营高手,裴晚云骗他自己去了北方再不回来,骗得一时骗不了一世。王二郎这个名号他从未遮遮掩掩,单好家里得了旌表,如今他们缫丝厂也算名声在外,王家人早晚会知道的。王灵在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灵被膈应得不轻,偏偏缫丝厂、商队和铺子都开足马力全速向前,他是这艘大船的舵手,总忙忙碌碌,暂且他没工夫搭理这些,倒让王老四侥幸逃过一劫。
这批白叠布在成都府引发了新的追捧热潮,王灵借机扩张缫丝厂,分出专门织造绸缎的地方,织成精美锦绣再拿去染色。成品锦缎丝绸和生丝之间的价格差距太大,大到王灵都舍不得放弃。在贡品白叠布的热潮退下去之前,丝绸锦缎铺子云衣裳、能穿越战火从北方带贡品的灵云商队也打出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