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1 / 2）

“你既回来，缫丝厂的一切事务还是交由你主管。你是不知道, 雁儿终究缺些历练, 脸皮薄, 不说那些男工，便是年纪大的女工，略泼辣些，她便降服不住。好几次报到我这里来, 都是我处置的。我身居内院，有心好好立规矩, 可终究不太方便。现在好了，都托付给你, 也免得雁儿难做。”

“分内之事, 不敢推辞。”王灵笑着抱拳应下，才打趣道：“阿姊倒是看重雁儿姑娘。”

裴晚云用手托腮, 闲散道：“你现在叫我阿姊, 怪不好意思的。以前小小的一个人，还没我高呢，我做姐姐的说什么听什么，突然之间高大起来, 怪不习惯的。”

“哦~”王灵眨眨眼，“跟我相交的都叫我二哥。”

“去你的，一日为姊终身为姊, 我永远都是姐姐。咳咳, 刚说到哪儿了？哦, 对，雁儿。我当然看重雁儿，她从小伴着我长大，这是情分；她在内院的时候，也管着许多人，雷厉风行，颇有才干，这是能力。更不必说她对我忠心耿耿，如今一时困境，是她不适应外面。我总要给她时间慢慢成长，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现在就要求她老成持重，那也太为难人了。”

“阿姊，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收一收。太慈祥！显得你向三十岁老妇人。”

“什么！”裴晚云惊叫一声，“你才老呢！还有三十岁风华正茂，哪里老！”

裴晚云叫嚣着让他赔罪，王灵实在不知自己大实话犯了什么错，最后稀里糊涂喝了三杯果酒。你说，人就是贱皮子，当初徐府一盏茶，让他记恨这许久，如今三杯果酒，他被罚得如同喝蜜一般。

“我且教你个乖，女人，是不能说年龄的，你只赞她年轻貌美。便是不那么年轻的，也要夸她气质高华。”裴晚云摇头，这等瞎说大实话的直男思维，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天下女人都这样？”王灵难以置信。

“都这样，是我懂还是你懂，我也是女人。”裴晚云信誓旦旦。

哦，那就肯定不是真的，一个黄毛丫头，妄谈什么女人。

裴晚云的火眼金睛看不出王灵腹诽，抱怨道：“说雁儿呢，你怎么总打岔。”

“怪我，怪我，阿姊接着说。”王灵倾身给她斟酒，做洗耳恭听状。

“你别小瞧女人，雁儿如今只是不习惯，等她开窍了，纺织业天生是为女人而生的。”

“这话只对了一半，纺织业的确天生是为女人生的，可等她开窍不知什么时候。主家用人，哪有等的，谁有才干谁上。”

裴晚云点头，“你说的对，所以刚才说雁儿，我把情分排在前面啊。这世道对女人何其不公，我好不容易找到男女差距不那么大的行当，不把雁儿扶起来做榜样，心有不甘呢。”

王灵收了调笑，正色道：“阿姊是个好人。”若是皇帝陛下，心怀天下是应该的，若是父母官，关怀百姓是职责。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世家小娘子，她的关怀与责任利益无关，只是关怀。

“别给我发好人卡！不知道什么叫好人卡？有人给你提什么建议，只要回答，你是个好人，后面马上要接但是。但是才是重点，所以，久而久之，你是个好人就变成委婉拒绝了。”裴晚云调皮眨眼，她倒想把男女追求的典故讲出来，可突然一想，好像有些不庄重。

王灵哭笑不得，从哪儿开始的久而久之，他怎么不知道。

“你也别太高看我了，街上来了一只猫，遇见一群猫和一群狗打架，肯定是想都不想加入猫的阵营，不管对错，她是猫。来到这世上，女人已经很艰难了，身为女子再不互相帮助，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阿姊说的有理，不管对错，只论阵营。”若要带好队伍，划分阵营，让人对阵营产生归属，认定自己是其中一员，这太重要了。御下有方，方在哪里，以前想着赏罚分明、恩威并重，如今一想，阵营也很重要。

裴晚云又摆手，“怎么又来理论总结啦，闲聊而已，且别那么高大上。哦，高大上的意思啊，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自己领会，每句话都要解释，说的我口水都干了，你是故意想让我喝醉么？果酒再解渴，那也是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