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分了(1 / 2)
王阿爹愣了愣,“说唱堂会呢 , 怎么说起分家来了。你这孩子太过见外, 上回不是已经分家了吗?”
王灵定定看着王阿爹的眼睛, “正因为要我唱堂会,才要说分家。唱了堂会,更拒绝不了有来头的客人,跟着又要登台, 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王阿爹让王灵一口道出原本的打算, 讪讪没了言语。他就是这样打算的,只要把王灵哄上台, 不必他费心, 想看王二郎的客人,自然会想方设法把人留下来。那些客人多疯狂啊, 拿着通宝往台上仍, 不计数的扔,还有文人墨客为他作诗赞颂,虽说都是不出名的酸生,可也算扬名了。只王灵一人, 为王家班子带来多少收益!
王灵不看王阿爹尴尬的脸色,分家阄书势在必行。人这一辈子,最不能割舍的就是血缘。血脉至亲, 打断骨头连着筋。忤逆不孝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人品最低劣的, 才会称一声不孝。
所以,不管王灵心里多愤恨、多委屈,他都不敢说出要断亲之类的话。自从回来,分家已经分了两回。头一回口头上说好,王阿爹也答应了,可一有银子,王阿爹马上就忘了。第二回又说好了,银子也分开了,看似分得干干净净。可王灵手一受伤,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现在是第三回,每回说好了,一遇上事儿,总会反悔。王灵一次次吸取经验教训,试图找到制约的办法。
“哈哈——”王阿爹干笑两声,“咱家自己的事情,我说了就算,家丑不外扬。我和你阿娘还在呢,闹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你。”
王灵不反驳,只看着王阿爹,看得他尴尬的假笑都挂不住了。“分家阄书请里长、一同出摊的面老板和新房子的邻居做见证,文书送官府衙门备案。”
“不行!”王阿爹断然拒绝:“像什么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好端端往人刀口上撞,我看你是糊涂了。”
王灵轻笑着摇头,“怎么到了这个地步,阿爹还要自欺欺人。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不按我说的做,我不登台。阿爹有时间慢慢考虑,也想想如果能找到我效命的主家,抬出父母的身份,看能不能辖制我。”
王灵嗤笑一声,拎着篮子往更高处的山坡上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过,阿爹还是不要考虑得太久,你这么着急,肯定是王大又捅什么篓子了吧?”
王阿爹的脸顿时抽搐起来,这么聪明的儿子,怎么与他不贴心。猜出王大出了纰漏很容易,家里能做主的不过他们夫妻和王大三人。他们夫妻人老成精,怎会与人口角。只有王大年轻气盛,又在台上受人瞩目,踏上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更受不得别人怠慢。
可是卡着把柄,提这让人为难,又不至于逼急家里的主意,就是本事了。王阿爹望着王灵的背影,真心实意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
可他没有办法,选了路就得走下去。现在放弃老大,收拢老二,不说狠不狠得下心,只说老二肯归心吗?老大难道不会添乱吗?
而且,王阿爹知道,家里人不会和他一个想法,没直面王灵,不知道他看人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刀子、有电光,有洞穿一切的明了。
果然,王阿爹回去一说,王阿娘当场同意:“出阄书就出阄书,反正早就分家了,难道出了阄书,他就不是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成。不过先说好了,衙门过档的银子,他自己出。”
王阿爹摇头,先前说好的分家怎能与出了阄书的一样。经过衙门,出了阄书,就是官府认可的两家人,到时怎样供养老人、家中家业如何分配都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分家阄书最后都会写上一句:“概不反悔。”
分家是什么,是从此从了两家人,过年祭祖的时候还要在同一个祠堂拜祭。可日子就是两家人的日子,说句难听的,除非是造反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两家人,再也没联系了。尤其他家这种闹翻了分家的,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正常。
且还有王灵要求的那些证人,证人一是证明分家公平,二是见证分家之后,再也不用为奉养父母与否、子女孝顺与否争论,阄书都清楚写着呢。那三个证人,把王家所有的圈子都包含了,王家能仗着天高皇帝远衙门不管细务糊弄,但能糊弄过日日生活在一起的街坊邻居?
家里买房子的事情,没和老二说,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家里应当只有他们夫妻和老大知晓。老二考虑周翔,隐匿财物是别想瞒过他的。
“阿爹,答应分家老二就去唱堂会吗?那就答应吧,不然徐公子真会把儿子抽死的!”王大眼巴巴的看着王阿爹,盼着王阿爹赶紧答应。
王阿爹还能说什么,他不想再叹气了,他今天已经快把一辈子的福气都叹没了。
“你们想好了,日后再想要老二什么,他是不会答应的。”
“想好了,想好了,快办吧。”王阿娘和王大异口同声道。
王阿娘才不怕的,出阄书,哼,就是出了天书,王二依然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他敢不管老娘,旁人都要说王二不孝!
王大则有志气多了,王大觉着现在的遭遇都是王二衬托的,等度过这个难关,再等两年王二回中原老家,就什么都顺了。
是日,王阿爹如王灵所愿,在王阿娘和王大的催促下,决定正式分家。
面老板、里长和新邻居,一同见证。
王家的新房子,买在城南一条后街,周边都是做小买卖的人。王家人还没住进去,新邻居就见证了分家仪式。
新邻居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家里小舅子在官办粮仓做司库,也算和官家有点儿关系,这才开得起粮食铺子。在邻里中间也是有名的公义人,分家、析产常爱找他做见证人。
能来见证分家的,谁不是周遭说得起话的人,谁又是傻子。都知道王家肯定出了事儿,唉,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