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1 / 2)
飞机上,浅浅盖着毯子睡了,脸对着他,安安静静,还是那么温顺。康国深斜侧着身子,看了又看。</p>
她动了一下,睡的不安稳,毯子下滑到胸口,领子歪到一边,露出一片雪白肌肤,瘦的锁骨凹出一个坑,隐隐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他觉得不太对,伸手撩开她衣领子细看,肩胛骨上方有个直径不到一厘米的伤疤,皮肤皱在一起。</p>
贯穿伤,这是枪伤,他不会猜错,更不可能猜错。家里跟枪打交道的人太多了,从小看到大。</p>
康国深心底为之一震,想起李老师说,她跟的那个项目是个苦差事,不容易。这是都经历了什么鬼门关?竟然有这样的伤!</p>
上飞机前,李老师给他打了电话,他第一句话就问:“妈,您怎么就那么有把握?”</p>
“你要是不想的事肯定就直接拒绝了,没得谈,不会说不知道。”李兰之在听到他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p>
恨过吗?真的从来没有。也确实没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都是自以为是,享受她的迁就忍让,还总认为是自己恩泽四方。她就应该让。</p>
康国深悄悄靠过去,亲了浅浅一下。</p>
你究竟要我怎么爱你,就说啊。以后,不许你再躲着!</p>
回到北京城,浅浅接到通知休假一周,合租的房子里冷冷清清,年年去了横店,她决定回天津看看妈妈。一天的时间,足够了,陪妈妈吃了晚饭,晚上再返回,已经是夜里十点多。</p>
一出车站,就撞见卫南。以为是巧合,结果不是,人家就是专门候着她的。</p>
浅浅坐在车里,问他:“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不然哪儿有那么巧!</p>
卫南也不心虚,直接说:“康总不放心。”</p>
“我还能丢了啊!”</p>
“我估计是他怕你丢了。”捡了宝一样,成天惦记。卫南咧了咧嘴,这活难干,弄不好里外不是人。</p>
浅浅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笑说:“你做助理应该时刻提醒老板,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没必要做。”</p>
卫南颇感震惊的看了她好几眼,“你可真奇怪,康总这么在乎你,换做别的女的估计都乐晕了,你还这样说。”</p>
“我跟他之间从来不是靠那些表面的东西,这种事你下次提醒他别干了,你有你的本职工作,让别人知道你不做正事天天跟着我,传他的闲话不好。他背后盯着的眼睛那么多,你应该比我清楚的。是不是。”</p>
虽然接触还不多,但卫南不禁对浅浅心生敬意了。大老板非她不可,是有道理的。</p>
“好,我知道了。”</p>
浅浅看看窗外,问道:“他让你接我去哪儿?”</p>
“康总家啊。”</p>
哪个家?他现在住的是哪个家?浅浅只在心里默默的想,没有再问。</p>
卫南把她送到门口,说:“康总应该还在公司里开会,这里就他一个人住,应该有阿姨在,他说他的密码你都知道,门的密码也一样。”</p>
难怪发信息也不回,浅浅点点头,让他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自己一个人往里走。</p>
林荫道,上了短楼梯,看见电子门锁,她走过去,输入密码,门开了。</p>
院子里很静,两边的大树是什么她没仔细看。大理石柱子,宫廷设计,这种建筑设计,倒是跟他以前喜欢的风格不同了。</p>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不怎么喜欢家里有外人,从前请的阿姨,门房管事,只要没事了就打发人家走。使唤起她就很乐意的样子。</p>
浅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打瞌睡,歪在沙发上睡了。不知几点,他人回来,直接把她抱上了楼。</p>
浅浅迷糊中,搂住了他脖子,“你怎么才回来?”</p>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最近忙,跑新疆回来一大堆事儿。”</p>
“这是你的新家?”</p>
将她放到卧室床上,弄好枕头,他才说:“嗯,前面不远就是咱们以前住的庄园,还记得吗?”</p>
“竟说废话。”浅浅嗔怪,想起了什么,说:“我看门口写着’厢悬’,是这房子的名字?”</p>
“是。”</p>
他一点都没有要为她解析的意思,浅浅趴在床上笑了,说:“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信。”</p>
“相悬。”浅浅用心念了一遍,说:“相悬是相思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p>
“明知故问。”别人怎么都无法猜中的事,她一下子就可以说准,还非要问一遍。</p>
“你想我,对吗?我也想你。”浅浅爬起来,扑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p>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慢慢抚上背脊,“那你还休了我。”</p>
浅浅偎在他身上,低了低头,“不是的,我的情况……没办法不想那么多,我以为你会想通的,走远了,就会忘了。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又害怕那些难题,怕我没有那个能力应付未来的生活,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事真的不太敢了,也许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吧。是我错了,我知道。”</p>
康国深亲了亲她,那种踏实感又回来了,他这些年一直怀恋追寻的就是这个感觉,落地生根,再不是浮萍。其实他们彼此的心意,不用确认也心灵相通。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有必要。</p>
“以后都不要再逃避了好吗。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没有李老师撮合,我也想找机会见见你。你带给我的那些感觉别人都比不了,我走的多远都忘不了,放不下。在新疆李老师跟我聊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我只顾着自己想要什么,从来没问问你想要什么。”</p>
“浅浅,一起过日子,就是要什么事都一起扛。我们家从来都不是顺风顺水,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爸单位里内斗很厉害,把我爸夹在中间,天天如履薄冰,人人以为我爸要完了,那时候人情冷暖都看了个透,结果那俩人斗翻了船,我爸升走了。外人都奉承,只有我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招人恨。有多少人捧就会有多少人等着踩你,我妈说她自打选择了我爸那天起就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要一辈子患难与共。我现在也终于理解你怕什么。”</p>
浅浅望着他眼睛,俯到他脸边说:“我是很怕,特别害怕,总害怕我不够好配不上你,嫁给你会露怯,你会慢慢厌烦我嫌弃我觉得我没用,不如彼此留个念想,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可我到了乌克兰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每天都很想,我也知道了,就算我做项目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在车臣,差一点死了,就在那一瞬间真的好后悔,我再怎么努力还不就是这样啊,死了可能都没人知道……我再看到你,又害怕,怕你已经有别人了,不能打扰。我……”</p>
他明白,嘴角一沉,很坦白说:“我是找过,我不瞒你,但除了你,没想过跟其他人有什么结果,那种应付的感情像是打发时间,不然在舅舅面前没面子,我自己又很厌恶,不知道怎么办,这算不算渣男?”</p>
“算,对别人来说,你就是渣男。”浅浅抱住他的腰,心房开了,便不舍得再撒手,意味悠长的说:“我不想再把你让给别人了,再也不了。”</p>
“以后想怎么样就告诉我,一起面对,一起解决。”</p>
李兰之对他说过,夫妻是什么,同床共枕,生死交心。</p>
这些年耳旁风吹的太多了,别人都说浅浅无情,他从没那么想过,很清楚她不是那样,始终疑惑的就是他和浅浅到底算不算交了心,总认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怎么就没留住?</p>
自己,自己,人好像永远想的一定是自己。可浅浅不是,她为他想了那么多。有多狠就有多疼。</p>
这一刻,他真的确定了,也认定了。</p>
是的。就是她了,再不会是别人。</p>
这夜,是温柔的,丝滑的,两个人像跃进水池里的鱼,得以续命,在浴缸里纠缠在一起,唇齿间辗转,吸干了对方氧气,太久了,两具完美契合的身体分离太久了。都想要深入,去往最深处,感受彼此的温暖爱意。</p>
有的人即使分开再久,你都会觉得她是你的,就是你的……</p>
厢悬实在有些偏,浅浅平时上班还是住在和年年合租的房子里。年年好像是回来了,房间里有行李箱,不过有些奇怪,行李箱多了好几个,都是超大的,贴着澳洲的标签。</p>
浅浅想,大概是交男朋友了吧,年年也确实应该交男朋友了。</p>
这一天,是浅浅第一次讲课,这个留校的机会,她格外珍惜。这一堂课,准备了许久,反复练习过课,精益求精。</p>
康国深老早就来了,西装笔挺,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惹的许多女同学不好好听讲,纷纷侧目,窃窃私语。</p>
他稳如泰山的坐着,浅笑,就这样认真听她讲课。</p>
浅浅并没有多么紧张,这堂课她准备的很充足,讲的很顺利。</p>
下课后,还有部分女同学在等着看,他究竟是谁。</p>
康国深让卫南买了花,铃声一响,卫南就捧着花从后门进来了。</p>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接过卫南手里的花,走上了讲台,挺有仪式感。</p>
浅浅笑着接过花,很开心。</p>
管他讲的好不好,反正过关了。还有人献花呢。</p>
有大胆的女同学说:“丁老师,你男朋友真帅。”</p>
浅浅笑着回答:“还行吧。”</p>
原以为这也会是很平常的一天,却没有想到,他特意安排了饭局。有校领导,李老师,竟然还有他的父亲康冼。</p>
看起来是很平常,其实不是,她知他多么用心。</p>
康国深邀请父亲的时候,就直接说,“爸,我和浅浅的事我妈和您都说了吧。麻烦您抽个时间,给我媳妇儿做坐镇。”</p>
是听说了,李兰之天天枕边风吹着,康冼哪儿敢有意见啊,就是不太懂这小子什么意思?</p>
“你这闹的哪一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