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1 / 2)
屋子里一瞬间静了,明明不太暖和,却如火烧了心窝,浅浅抿了抿嘴巴。</p>
什么意思呢?</p>
他们之间,从没有说过分手之类那样直白的话语,也许是默契,或是都舍不得,在潜意识,他们的灵魂仿佛依然纠缠在一起,都不曾真的放手……</p>
这样的问题,这样脸对脸,眼对眼的看着彼此,他手臂困住了她的腰,将她抱的很紧,执拗地抱着。</p>
然后,说什么呢?</p>
她糯糯的说:“太紧了……”</p>
“让我抱抱。”手上松了一点点。</p>
“你在美国……”浅浅很想问,想知道。</p>
“不好。”</p>
他答的很干脆,唇贴在她耳根上,声音低低的,“最初的时候,很有挫败感,发现万宝路说的没错,我并不懂商业的精髓,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每天都很焦虑。我舅舅带我见了很多人,在那边,遍地的人才,压力好大。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非常难,也非常累。”</p>
浅浅伸手,试探着,安抚他的背,“那学到什么了?”</p>
“很多,很多。”他并不想细聊,那段日子,很充实,也很无趣,“你在乌克兰呢?”</p>
“还好,每天很多事,没时间考虑其他的。”</p>
她这样的女子,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卖惨,坚定,也淡定。</p>
这就是她,不是吗。</p>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她的脚丫在毛毯里动了动,他伸手去摸,脚丫冰凉的。</p>
这什么人家,只给一床毯子?他在身边找了个垫子想给她盖住脚。</p>
浅浅掀开毯子,在对角的墙边翻了一下,说:“真的是被子,我还在想,怎么全都是垫子,看着又像被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傻?”</p>
她的笑,那样熟悉,是甜的。</p>
我们……是不是傻……</p>
我们。</p>
是傻。</p>
他猛的起身,将她拉进怀里,手掌扣住她的小脑袋,唇齿相贴,激烈的,带着些许恨意的掠夺。这种恨意,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片刻间,就化成了柔情,似水,舌尖缠绕,轻轻舔咬。</p>
无论多久,都没有生疏感。她那么轻易的,就可以夺走你的心,凭什么,好像又没有凭什么。</p>
那天在影厅里,他只是无意回首,那么巧,捉到了她落荒而逃的背影。</p>
那是她,就是她。一闪而过,都没有看清,但足以让他确定到心神不宁。</p>
躲什么?回避什么?</p>
要是真的放下了,绝不会是那样。依她的个性,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打个招呼。</p>
早晚会见面,他料到了,从李老师反常的电话开始,他就敢笃定。这一天终于等到了。所以再忙再难以脱身,都来了。</p>
装的不好,连卫南那小兔崽子都看出来了。</p>
她说,我不值得你恨。</p>
他气的也不全是这句话,是她拙略的表演,刻意的回避,对一段好好的感情,铁石般的心肠。</p>
这样的两三年,不算长,也并不短。他从来不介意任何流言蜚语,不受别人言语左右就去相信什么。只信自己。</p>
也确实,只想了自己。</p>
当他听完李老师那一番谈话,就有些坐不住了。</p>
原来,仍然是她在一直让着你,看着你,希望你走的更远更好,哪怕她停在原地不动,都要对着空气祝愿。</p>
不是放弃,是成全。</p>
但没有问一问,他要不要那份成全。</p>
他不要。</p>
走了一圈,又回来,她还是她,只想要她。</p>
怎么办?</p>
那就要。</p>
吸干了彼此的氧气,才肯恋恋不舍的分开。浅浅脸颊发烫,铺好了被褥。</p>
已是深更半夜,浅浅怕冷,也不扭捏,趴在他身上,听着他心跳,扑通扑通……他们之间,总是自然而然就靠近了,奇妙的磁场。</p>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找我了?”他始终想问的,是这句。</p>
浅浅闷声说:“你给我发过信息。”</p>
那是在她以为他已经消失了的某一天,她的项目结束了,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一样。她躺在医院里修养,反复的看那条信息,不回复,也没有删除。</p>
静了半晌。</p>
他说:“那不是我发的。”</p>
原来误会在这里,他也想过,只是那时公事繁忙,心力交瘁,也不想再解释什么,相隔甚远,都是多余。</p>
“我知道不是你。”那语气,不像。</p>
“你有女朋友,对吗?”浅浅咬唇,声音很轻,没有畏缩,也没有其他任何意思,平常话语,彼此心里皆是不同滋味。</p>
“有过,我是个正常男人,你也知道,我舅舅就好那口,在美国,至少给我介绍过十几个,什么人都有。一开始也新奇,后来只有厌烦,那种party那些人,都差不多,玩玩罢了,没什么大意思。你还想问什么?”</p>
“那可以讲讲你那个女朋友吗?”浅浅挺好奇。</p>
“不可以,没什么好讲的,早分了。”他顿了顿,说:“你要想听,我给你讲别的。”</p>
“那你讲吧,我听着。”</p>
“初到美国,我舅舅给我设了很多难关,并没有对我特殊照顾,我白天去进修听课,晚上陪着他应酬,那边的华人才是真的精明,商业手段都很厉害。才发现我以前确实很让人生气,要不是有关系,靠关系,有郑瑞明他们辅佐,简直废人一个。”</p>
他说话冷静沉稳的语气,确实成熟了,他接着说:“我舅舅问我,如果我没有了国内的资源,会怎么样?我才开始思考自己实力到底有多少,我帮他做项目,跟他手下的人一样,大家凭实力。我知道这是他要考验我。有一次,我们和一个南非人做生意,他们都很喜欢玩花样,骨子里看不起华裔,我就跟他们赌,一杯酒十万美金,我喝了二十杯,赢了。”</p>
“后来呢?”</p>
“硬挺着回家。半路上叫救护车,住院了,躺了大半个月,再也不敢了。”</p>
这样的故事,他说的轻松,甚至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后来躺病床上跟我舅舅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说的话。”</p>
“什么话?”</p>
“钱难挣屎难吃。”</p>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浅浅不觉得好笑,抓住了他的手。</p>
听常音说,他们业内有许多传言,当年是刘冠杰弄得他被踢出局,远逐国外。后来刘冠杰倒了,也有他在背后暗箱操作,才成了如今业内屈指可数的大佬。那背后经历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牺牲了什么,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p>
康国深反手握住她,亲了亲她眼角。这些并不好看的经历,他只想说给浅浅一个人听。没有为什么,他想做的事就去做,不再问为什么。</p>
“你恨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