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财换门惊现巨票(1 / 2)
公元一千九百八十一年,深秋的一个夜晚,一弯弦月高挂在茫茫的夜空,几颗星星极为害怕似的,如孩子紧挨母亲般地围绕着月亮。大地在月光下显得灰冷,没有鸟叫、蝉鸣,一切都沉浸在一派肃杀嚇人的寂静中。
突然,鴟枭的一声尖啸,满山谷地回应,使整个夜空都为之震颤,就连月亮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带着几个星星躲到一块黑云里去了。
这时,一个暗暗的人影蓦然转出山垭。踩在公路上发出“踏踏”的脚步声,不难看出夜行人紧张害怕的心理和急于赶赴目的地的急迫心情。
夜行人叫傅岩匠,这年二十大几,傅家湾人。其实他本名叫傅恒财,因为他是当地最有名的石匠,而王衙坪话语中习惯了把石匠叫做岩匠,所以,他真名倒被大家忘记了,于是都叫他傅岩匠了。傅恒财也乐得其所,因为这样一叫,倒把他名头越叫越响,邻近的几个县凡有要紧的石匠活都必请他去做。傅岩匠是本地人,知道转过这个山垭,前面就到了“杀人塆”。
“杀人塆”地形险要,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当中一块平地,以前是一条小路,前后两个狭小出口,仅容一人通过。而它又是麻阳县到辰溪县的必经之道。湘西几百年土匪猖獗,经常在这里劫杀过往客商。解放后,也常在这里枪毙罪大恶极的土匪恶霸和死刑犯人。
因此,当地人都把这里叫做“杀人塆”。传说“杀人塆”经常闹鬼,白天过路常听到孤魂野鬼的哭泣和喊叫,夜里好象总有人跟在你身后撒沙子,有时还会在后面拍你的肩膀,抢你的担子。
十里八乡的人说到“杀人塆”,没有不毛骨悚然的,若要经过“杀人塆”,白天都结伴而行,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敢独闯“杀人塆”,更何况是夜晚,而且又是这样一个令人恐怖的夜晚。虽说现在通了公路,但其阴森恐怖仍不减当年。
傅岩匠略微稳了稳紧张害怕的心情,一手紧紧抓住搭在背上的米袋,一手轻轻按了按上衣口袋,凭手感他知道那个用油布包包着的东西还稳稳当当地贴着他的胸脯。他知道,尽管“杀人塆”再恐怖、再凶险,他也得独自夜闯。因为他口袋里油布包包里的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本地几十年来传说得沸沸扬扬,他太太、爷爷冒死保护下来,且让其父亲疯癫了十多年,而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那张外国大钱。
而财不能露白,必须绝对保密,不能再走太太、爷爷和父亲的老路;但又必须马上得到证实,是不是就是那一张外国大钱。可他又不识外文,这种事又不能随便找一个识外文的人来看,只有最最知心,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最铁的过命朋友才放心。他思来想去,只老姜哥最贴心,最讲交情。但是到老姜哥的家,就必须走“杀人塆”,而且还不能白天走。
白天给他帮忙新修大门的几个人都知道他得了这么一个油布包包,而他爷爷当年得了外国大钱的事又尽人皆知,谁知道这些帮忙的人有没有坏心肠,若是白天走的话,有人跟着偷袭劫财怎么办?这里的“太太”,不是老太太的意思,也不是对贵夫人的称呼 而是辰溪话中对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共同叫法。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傅岩匠走进了“杀人塆”,这使得他毛发倒竖,加剧蹦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嗵嗵”如重棰击鼓。真是越怕越有鬼。突然“哦嗬”一声尖叫,紧接着前面斜坡“悉悉窣窣——扑”一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滚到了傅岩匠的面前,吓得他心里一个激灵,双腿不由自主地乱颤,还未等他醒过神来,那东西又一溜烟无影无踪了。
傅岩匠也不知道这是鬼还是小动物,只要不伤到自己就好。这边厢傅岩匠还未从恐怖中走出来,那边厢又听得前面、后面“沙沙”作响,他想,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夜鬼甩沙子了。这是夜里走路最害怕的事儿,居然被他碰上了。乡里都说,鬼甩沙子一直都会追着你,不到鸡叫不罢休,一直要把你的魂追掉,鬼好带着你的魂去投胎转世。好在他早有准备,背了一袋子米。
赶紧把米袋子拿到前面,伸手从米袋子里抓出几把大米,向公路下面乱撒。说也怪,他一撒出大米,前面后面就没有了甩沙子的声音。这使他不由轻松了起来。这个办法是他从老一辈人中听说的。说是夜鬼最怕人们向他们撒大米,因为阎王爷规定,鬼凡是见到大米都必须一粒粒的捡起来,否则将要重罚严惩,让他们不得超生。所以傅岩匠一撒大米,鬼们只好去一粒粒地捡大米,无暇再向傅岩匠甩沙子了。
傅岩匠怀着忐忑后怕的心情终于走出了“杀人塆”。再向前不到一两里,他走上了公路上面的一条小路。
而后,不到十分钟,他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座小村--姜家坪。先站在村外一动不动,仔细看了看夜深中的村子,直到确定没有户外活动的人后,才下定决心朝村中走去。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来到村东头一栋装得比较好的木房的梯脚下轻轻的叫了两声:“老姜哥,老姜哥”。
农村有一句土话叫做“二十登登,月出三更”。象今天这月挂天空的时辰,起码也是十二点到一点之间,人早就睡熟了。可能是山里人容易醒吧,那两声轻轻的“老姜哥”竟换来了一声清晰的回答:“谁呀?这么晚?”
“我,傅家湾岩匠。”傅岩匠的声音有些惶恐,对自己老半夜来打扰别人深感过意不去。
“唷!傅岩匠?”楼上的人明显感到惊讶,他断定没有大事傅岩匠是不会半夜三更来他家的。没两三分钟,楼上的主人穿好衣服走下楼来,拉开堂屋的电灯开关,请傅岩匠来到堂屋;并顺手扯过两张凳子,与傅岩匠一人一张对坐在四方桌两旁。
“嘎(gǎ),么个事?”这里人的方言,把“讲”说成“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