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短暂的宇宙穿行3（1 / 1）
“他先是十分缓慢的喝了半杯牛奶，然后躺在门口的摇椅上看了一个小时的街景，又陪重孙女玩了会儿沙子，回屋的时候拨了拨门口的风铃。在一动不动的注视镜子三十秒之后，上楼写出了论文的初稿……”，凌何面前的投息屏上，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微笑的讲述着这段话，而她，就是费布里的妻子。这就是最著名的费布里第一假说的诞生过程。
凌何偏过头注视了两秒投息屏后方玻璃柜里的那几张手稿，整齐娟秀的英文，几乎没怎么修改的地方，一气呵成。很多地方不成句子，只是几个单词或者短句，看着那些文字，就算是凌何也产生出一种莫名的神圣感。为人类中存在这样的头脑而感到自豪。
作为人类新宇宙开发的基础理论，费布里第一假说使人类在可控核聚变引擎的阶段就实现了太阳系外的移民，这不得不说是壮举。这一切的开始，整个人类历程改变的契机还要从宇宙之瞳的发现说起。
一百多年前，凌何记不太清，核聚变引擎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人类社会处于星城大建造的狂热移民状态，两三座太阳系外围行星的星城都已经提上日程，当时作为太阳系最外延的木星城，仍处于第一环城仍在建设的阶段。往太阳系外发射的无人舰，在柯伊伯带的断崖处通过光学探测发现了一片属于探测黑域，类似空间扭曲点的宇域，任何形式的电磁信号都像是被“吸入”，小型探测器进入后也会“消失”，后续的探测机锁定了这一距离冥王星29天文单位左右的宇域区域进行反复检测，发回的数据令每一个天文物理学家着迷。
众多的宇宙科学实验室开始挤满了早期的木星城，同时，无数的科研飞船和建筑飞船，以木星城为前哨站飞向这片充满神秘的宇域，其中也包括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费布里。联合政府投入了巨大的花费在该地点不远处建立了科研城，值得一提的是，这座科研城就是后来人类在宇宙中唯一的军用太空城——海王星要塞的前身，冲突前居然戏剧性的被星联掌握在手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片空间的物理特性符合超大质量星体周围的一切特征，不多久发现其存在视界，在接近至一定距离时，光学影像不再“真实”，虽然能看到探测器在那儿的画面，但无法证明其实体的存在性。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里“存在”一颗大质量星体，很有可能是黑洞。探测器在保持一定距离直线经过时，其内部时间流速明显减慢。最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时间流速的变化外，只要不进入一个极近的固定距离，丝毫没有任何引力场作用及存在的证据，仿佛把时空割成两段，这明显违反了相对论！
科学界炸开了锅，这不亚于在你读到高中时，突然告诉你在幼年时学到的“1+2=3”是错误的。当然结合其他所有方面的进展，那时基本上所有的科学家都认为这个反例是不合理的，就算用于相对论的证伪也无从入手，因为对于“它”，还有太多的未知。
物理学家们通过计算探测器直线飞跃其周围后，时间流速变化量的差异，得到了它的史瓦西半径，并通过一系列的实验，最后终于确定，在其大约2.5倍史瓦西半径到2.4倍距离这个狭窄的区间内，其引力场的作用从无到有。这一让人瞠目结舌的实验结果，神奇到像是上帝一个手刀削成的一个球形断层，斩断了人们牢固的认知，而这个断层，被命名为引力场断层。而断层的内部，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个所谓的黑洞，一无所知。初步实验结果向大众公布后，媒体的对其“宇宙之瞳”称呼，被大众接受和认可，因为它像另外一个眼睛，让人类看到宇宙中存在的另一片未知。
由于宇宙之瞳影响范围非常小，许多人宣称这就是所谓的“虫洞”，同时包括“泛黑洞”、“空间交叠”等众多假说开始流行，但不论哪种理论，都无法证明其对于断层内部的假设，也解释不清楚这片空间的存在的原因，或者说其另一端通向何方，因为进入那个断层后的几千个实体探测器都杳无音讯。
几年研究下来，没有丝毫的进展，民众们热情也慢慢淡下来，因为不论那些学者怎么描述这片空间的神奇，它都只是在那儿，没有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一丝变化。这片宇域对物理学家们而言，可能只是一片庞大的实验区，对大众而言，不如说是一个没有什么美景的太空“奇观”。
事情改变的契机在近十年后某个项目中发射的一枚小型探测器上，这是同时进行的几百个项目中不显眼的一个小项目，而其负责人，正是费布里。该项目发出的微型探测器，其作用只是传回自身运转信息，没有任何其他数据。在它进入断层几年后，突然开始每隔几天就从断层中传回一小段数据，虽然只是很短的片段，但在总体上人类对宇宙之瞳的研究毫无进展，因此这个消息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入了一个小石子。
当时的费布里正在木星城的实验室中，经过之前的狂热阶段，大部分研究小组大都只有一半研究员在宇宙之瞳的科学城，另一半在作为前哨站的木星城。此时木星城已经离开环木星轨道，开始了第三环形城的建设，开工没多久的土星城和天王星城的建设计划也已经初具雏形。
不少研究小组都关注着费布里的分析结果公布，而作为当事人的费布里似乎并不怎么急切，对传回信息经过几周的初步分析后，费布里在论文里写出了关于其第一假说的主体。当时费布里是在家里手写的初稿，从而有了现在凌何看到的这段视频，其妻子所描述的费布里第一假说诞生过程。
凌何收回投息屏，那些手稿让他的思绪回到自己的中学时光，那时他正是对宇宙最好奇的年纪，因为已经能够理解一些之前看不懂的文献，所以凌何用自己的课余时间学习了关于费布里理论体系的所有成果，满脑子充满了幻想，但也就那么狂热了一两年，之后逐渐被现实的升学和生活压力分散了注意力。
费布里第一假说，还有一个更为人们所熟知的名字，即“黑洞漂流假说”。其实际上早在微型探测器发回信息之前就已经在费布里的脑中成熟，那些实验，是偏向验证性的实验。所以在拥有实验结果后，仅仅一星期，费布里的研究小组就发布了完整的理论论文。
该假说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其“方向性”的概念。费布里认为，这片大众称之为“宇宙之瞳”的区域，是漂流状态的大质量恒星，在坍塌形成黑洞时，其造成的空间影响延迟消散的结果。
详细来说，就是在黑洞形成时，将当下时空大幅度快速扭曲，如果其移动的轨道不是闭环，即漂流状态，则在黑洞移出该区域后，与其他区域不同，这片初次扭曲的空间会缓慢的“舒展”，这一现象被费布里称为“抹布效应”，被他形象的比喻为就像把原本铺在一个平面上的抹布中心紧紧握实，松开后抹布会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才会再次舒展铺平这个平面。而握的越实，则铺平花费的时间越长，即形成的黑洞质量越大，密度越大，则扭曲时空恢复的时间越长。对于时间状态的异常，费布里同时指出，越靠近黑洞中心可能的空间“奇点”，则空间“舒展”越迟缓，但对时间的影响会持续同量存在，套用费布里最喜欢用的抹布做例子，就是握的最紧的核心，比边沿没被握那么紧实的地方舒展的速度慢。而时间，就像抹布的状态，只要没再次铺平，就一直保持最初被改变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