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1 / 2)
火光缭绕的废墟上落下一抹谪仙似的身影,宽袍翻飞与风中,血迹隐没夜色,幽幽火光映的那人身姿颀长,衣净盛雪。
那人轻飘飘的下了废墟,停在了烂泥似的景啟身旁,景啟听到脚步声,以为腾尔骂的不嫌过瘾,特意跑过来揍他,索性两手一摊,呈大字躺在那。
有种你就打死我。
景啟就差把这几个字写下来,贴在脸上了。
有人拂去他覆面的乱发,冰凉的手指擦过他被黑灰污浊了的眉宇,被碎石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那人撕破了衣袖,轻轻的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景啟猛地睁开了眼。
赤红的眸颤出了水光,他忽然伸手,猛地拽过那抹净衣,那双臂结实有力,又系着臂缚,大力之下简直算得上是将人勒在怀里。
南箕吃痛颦眉,正要开口,忽的察觉胸口异样,低头一看只见有血顺着盔甲缝隙流了出来,将他的衣衫濡的鲜红。
景啟的伤口又挣开了。
“慕寒,你伤口流血了!”
南箕道“快松开!”
景啟闻言收紧了手臂,已经凝固的伤口当即整条破开,血汩汩流出,将半幅银甲染得骇人。
不管南箕怎么好言相劝,景啟愣是不松手,就差将人嵌在怀里。
南箕一拳打在景啟下巴上,在那人脱手的瞬间立刻挣出他的怀中,他看着自己身前大片鲜红,忍无可忍的斥道:
“衣服脏了!”
景啟摊开手躺在废墟上,匀了几口气,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说道“我洗。”
“当然你洗。”
南箕伸手拉起了人,景啟因伤口的裂开,起身时倒吸了几口凉气,他一只手搭在南箕肩上,毫不客气的把身上的血污染在南箕身上。
腾尔抱着胳膊一脸阴沉的看着人,要不是景啟连站都没法站直,他怕是还想再给他一个窝心脚。
“多谢叔叔。”
景啟这会子是天晴了,雨歇了,一脸的孝子感恩,一声叔叔喊着更是亲热,若不是伤口疼的厉害,他怕是会自己凑过去,让腾尔打他一顿出出气。
腾尔抱着胳膊扭过了头,冷冰冰道“担不起!今儿你要是屠了城,便是晟朝的乱臣贼子,这可是砍脑袋的大罪,弄不好还是要连坐的,要我当大奸大恶之人的叔叔,抱歉,我还没厚脸皮到这份上!”
景啟“....那我还做了强盗的侄儿呢!”
铁枪王可是震惊朝野的无赖流氓大强盗,一旦被抓,他的罪名一点也不小于景啟,不过景啟好歹还是个亲王,就是死了也能落个全尸,若腾尔被伏法,怕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要不是那一身血过于骇人,腾尔的拳头怕是就要落在景啟脸上了,他咬磨着牙,抱着胳膊道“老子这笔账先记着,早早晚晚要找你算个清楚,姓张的,你他娘的要躲老子到什么时候!”
张朝雨叹了口气,将山程水程放了开来,故作淡定的拍了拍胳膊上压根没有的灰,大步走出了人群。
“三大营前参将,见过将军。”
腾尔沉着脸走了过去,突然出手一拳打向张朝雨,张朝雨似乎早有准备,偏头躲过时毫不客气的回踹了一脚。
腾尔本就气大,挨了一窝心脚后更是盛怒的不可自拔,锵的一声从后背抽出了长枪,枪锋一转便冲了出去。
“你个老糊涂的,那小王八说要屠城,你连个屁都不放,就由着他瞎指挥,你想干什么?为虎作伥吗!”
“将军长进了,都会用成语了。”
张朝雨一掌按下刺来的铁枪,侧身的同时宽刀出鞘,刀刃顺着枪身横砍了过去,铁刃相擦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响。
滇穹眼前一亮,晃着一脸瞑目的山丹,激动道“是我滇家刀法!”
“疼疼........”山丹被他晃得脖子更疼了,但眼下他又推不开人,痛苦的呻吟一声,脖子一软歪了过去。
两人不出十招便点到为止,各自分开来,腾尔的臂缚被宽刀砍得变了形,险些破开皮肉,而张朝野的头盔被长枪挑去,发散落了一脸。
宽刀收了鞘,张朝雨也没有再遮掩的意思,将发向后拢去,当那张脸出现在火光下时,周围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景啟也给惊住了。
“张爷!”
景啟震惊的看向滇穹,发现那人也同自己一样,一脸的惊色。
这位三大营旧人,他们原来是见过的。
离边关不远的黄沙镇,镇里最大的粮食铺便是张爷手下的买卖,景啟在张爷手里买过粮食,也从他的手里偷过一坛好酒。
“我见过他。”
南箕突然开口道“就在我第一次离开天陵宫的时候,他的商队为我引过路,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走到黄沙镇,更不可能在奴隶街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