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1 / 2)
城门坍塌在火光之中。
景啟依旧站的笔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才问滇穹“找到了吗?”
滇穹看着晟兵远远的向他比划着手势,有些不敢与景啟对视。
“怎么不说话?”
景啟木讷的转眸看向滇穹,一双瞳睁的猩红。
“还未寻到军师,得再等等。”
滇穹不善扯谎,说谎时脸色苍白,眼神乱飘也就罢了,竟还颤了音,先不说别人会不会识破,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好,那就等着。”
滇穹猛然抬眸,只见景啟一脸的信任,似乎滇穹这会子不管说出什么来,他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下去。
晟兵用沙子灭火,火光只要一灭,他们便会立刻扑了过去,用长枪宽刀挑开烧的通红的石块,耐着未散尽的高温,迅速扒拉着石堆。
“千山啊!”
滇穹忙应声,景啟话到嘴边又顿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有些不舒服,恶心,想吐。”
“许是着了凉,喝口酒暖暖就好。”
滇穹伸手就往腰间去摸,但酒囊早就不知掉到了何处,他手脚无措的寻摸了一阵,最后只能无奈的对景啟说“等回了府再喝吧!”
景啟听劝的点了头,续儿又说“我有些头晕。”
滇穹个毫无医德的赤脚大夫又乱开了医方“可能是困了,等回了府,你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景啟说了声好,又低低的说了句“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滇穹“可能是铁衣不合身,等回了府脱下来就舒坦了。”
景啟闷不做声,也不晓得是将滇穹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远处寻人的晟兵停下了动作,相互看着摇了头。
他们这个举动看的滇穹心弦一提。
果然,景啟立刻侧眸问他“他们为什么摇头?”
滇穹“......落枕了,摇摇头会舒服一些。”
景啟又信了。
滇穹面上不变,心中却觉得不妙。
他若是不信,或是暴打滇穹一顿,滇穹都觉得好受许多,但偏偏他就信了,这么荒唐,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他都愿意信了,信得如此真诚,生怕慢一点滇穹就会反口似的。
他是坦然接受了这些谎言,但编造谎言的滇穹却越发难安起来,甚至有种想跪在景啟面前,求他原谅自己这张口胡来的恶举。
滇穹嘴张了又张,话始终说不出口,就在他惴惴不安时,景啟突然有了动作,只见他丢了九龙枪,踉跄着几乎是扑了过去,将那截血迹斑斑的袖子从番兵手中抢了过去。
晟兵有些为难的说“将军,只找到了一截袖子,军师他”
没等说完,他们便被景啟一把推开来,景啟疯了似的爬上了废墟,城墙上的火被灭了大半,但烈焰的温度还未褪去,石块间仍是滚烫的。
景啟似没个知觉,徒手在废墟中刨着,碎石扑扑滚落,令人窒息的高温扑面袭来,景啟两鬓汗珠滚滚,一张脸被热气熏得又黑又红。
滇穹上来拉他,刚拽过他还没等开口,整个人便被甩翻了出去,他顺着滚烫的石块一路滚过,好在晟军及时拉住了他,不然他怕是要一头扎进了那未灭的火焰中。
这要命的一摔将滇穹彻底给摔醒了,他也惊恐的发现,生平第一次,他在活着的景啟身上看到了几近渴望的死欲。
“副都统!”
滇穹回过神来,当他看到飘扬的旌旗之时,恍然想起自己没来得及向景啟汇报的大事。
“将军!将军!”
铁骑已至身前,而景啟也停止了动作,滇穹看着一动也不动的他,当下只觉不好。
“将军!”
山丹下了马,几步跑上了废墟,他道“大喜!大喜!咱们的援兵到了!”
为首的两名领将率先下了马,他们身后追随的铁骑也跟着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两名领将都着三大营旧时铁衣,近身武器分别是铁枪宽刀。
这两人年岁不大,与滇穹相仿,相当不是当年追随过铁衣王的兵将,看着像是子承父业,继承了父辈铁衣。
“属下山程,今日领旧部归营,兵将共有一万三。”
“属下水程,今日领旧部归营,兵将共有一万二。”
滇穹怔住了,他转眸看向守在一旁,同样穿着三大营旧时铁衣的张朝雨,问他“张将军此来带了多少兵马。”
张朝雨是最早赶来的三大营旧部,也是从姜根手中救下景啟,徒手夺了姜根雁翅刀的那位持弓大将。
张朝雨的头盔未摘,抱拳回话时声音有些闷“回副都统,五千人整。”
山丹“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一人不少。”滇穹一把抓着山丹,疯狂的晃着他“一人不少!一人不少啊!”
当年失踪的三万人,时隔了几十年,再次回到了边关,而且一人不少。
铁衣王当年得是何等的受人敬重,若不然,这陈年旧甲不会再披上身,旌旗之上也不会写下安阳二字。
山丹不知内情,并不晓得滇穹激动地缘由,而且比起一脸震惊未散的滇穹,他更在意那一动未动的将军。
滇穹适才也才想到将军,他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转眸看向景啟。
“将军。”滇穹试探似的开口道“援兵到了。”
山丹逡巡四周,见不到军师的身影,心弦骤然一紧,他压低了声问“军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