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序?破?急(1 / 2)
*故事內容皆為虛構
圓香的心仍無法平靜。那女人的臉,她明顯是記得起來的,盤著一隻腳,將大部分重心擺在竹子編織的靠背,半瞇著眼睛,彷如道行極深的仙人。是啊,這個魔女一般的人物,從暴徒手中救下了二宮健,以及她自己,故佈疑陣之後,卻又消失於黃昏的山林裡。
「首藤摩耶......小姐......」圓香回頭叫了一聲。「咦--!?」
兩眼對著的那木頭長廊,侍女們身著黃色的袍,手拿錦盒從正門進,一個排在一個後面,腰桿打得直,腳也規規矩矩地挪著,遵循古禮,移轉也達成一致,未有人落掉,繞了房室半圈,最後一段路才走向摩耶。一敬源流祖。一個侍女端個漆盤,魚形狀的黑糖糕朝著天,塑成六角,金絲於果凍的皮飛躍。摩耶咬了一口,只覺滿口是晶凍。我媽都沒對我們那麼好。芽羽如是說。
二取溪澗泉。另一位抱著木盆,拿出冰塊其中的黑色陶瓶,往小杯注了點酒,酒面飄盪,她又喝過。侍女只閉著眼微笑,轉過去,第三個來了。若為故鄉人。這個人托著尊石佛繞了摩耶一周,盛酒的侍女讓木盆下場,握著槌子敲一塊鑲在木板間的白石,聲音一如泉水動聽,他們便來首念唱謠。
奉上海龍城。第四名繳上一個硨磲的殼,裡頭放著一串珍珠項鍊。「嗚啊!是稀世珍寶!」芽羽驚叫道。最後侍女拍了兩下掌,後門被開啟,一大群白衣的女子抬著更多的寶藏而來。請至安樂國。龍宮的黑漆盒裡,存著的是奶油黃的布綢,沉香木的魚雕,硃砂紅的波斯地毯,水銀的燈。遂與民同歡。兩人合力攤開毯子,後方大夥搖著鈴,歌謠已停。
「恭請護國神主大人--」
「這些......都是要送給我的嗎?」摩耶盯著兩手的珠寶,許久沒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了,搞得像仙女下凡似的。「啊!」圓香愣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為何一時認不出眼前之人。「妳沒穿紅斗篷!」她指著摩耶說。太熱所以脫掉了。摩耶做了個隨性的回答。圓香又放大檢視,她的一身裝扮真是居家,短衫,熱褲,分成三片的瀏海,大大的銀耳環,髮鬢之處紮了個單邊的辮子。「好久不見了,摩耶小姐。」
是這樣呢,迷糊的小鬼,連一個月都不到吧。摩耶說。「......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摩耶小姐是福本家的常客嗎?」圓香問道。「不是。他們可能把我當成是天神那一類的人物了。」摩耶本來就神神秘秘的嘛。圓香笑了。
「話說回來,妳有好好保存『原石』吧?」摩耶審問道。那是啥。圓香不懂了。「就是妳身上那個能夠召喚寶劍的吊墜。」唔......。在哪,妳快說。咦,那個,我,不管,妳自己看吧。圓香雙手交上,摩耶一瞧,那紅寶石不僅出現裂紋,還磨掉了一角。「這是跟異形對戰之後留下的。劍鋒也斷了......」圓香就如闖了禍的孩子,自責地說道。哎呀,真笨。摩耶一個手掌劈上她的頭。好痛。她摀著頭邊叫。「劍刃可是武者的命!還有,一把絕世名劍就這麼被妳毀了!」摩耶大罵。「怎麼弄的啊......這種強大異力的遺留,我也沒辦法了......」
也是啦,我天生就不是練武的料。圓香苦笑。「以及,我正在幫忙一個朋友遠離神怪,他家是養魚的......」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摩耶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們一定不會成功。」圓香以大大的眼兒望著她。「這間小小的房子牽扯了不只一股勢力,恐怕還有上代和上上代,跟外來的人士介入......」
人們撿起盒子一面包好,進進出出,樂聲再起。「僕人不是只有五個嗎?怎麼還跟了一大群人......」玲轉頭問身邊的音羽。「有一些是我的親人啦,笨瓜。」音羽抱著兩手。對,我沒想到。玲說。
「喂,魔女小姐,最近過得如何啊?」玲朝著房間裡喊。不好不壞,摩耶說。他們的禮物,妳也帶不走吧,玲趁機虧她。「跟那些人說,我不需要。」摩耶答得爽快。
「你們幾個,不能拖太久喔。等等就是區民會議了,全福本家都會到場。」音羽說道。
好,馬上來。圓香跑出房,同他們一起排著,慢慢走離這廊道。摩耶不走嗎。她問。「我想在這裡多待一下。」摩耶懶懶地說。「我們很快就回來--」圓香後退著喊叫,可以了啦,還難分難捨的,音羽費了好大的勁把她拉出去。
五個人往外院去。「什麼啊,剛剛的是東省一帶的女性嗎?」音羽十分不滿,她以為她是誰,還能厚著臉皮接受他們家人的祝福。「摩耶小姐很厲害的,她對我有恩。」圓香說。「都說北省人不知飲水思源,東省的,是兩眼長到了頭頂上,什麼最早開墾的地方......有外匯是一回事,有沒有文化素養是另一回事!我是不會給他們消費的......」音羽邊走邊罵。「哎,音羽小姐,我認識的溫和派也不少啊。」
「妳是東省的吧?別以為千代目在老市長的帶領下起飛了,我就會放過妳。那是過去式了,好嗎?」音羽越講越志得意滿。「千代目有我這一個窮光蛋呢。」玲不服道。哼,這是北部跟東部的戰爭,不,它一直都在進行著。音羽作為一個十足的「北省捍衛者」,充分展現了自己的立場。高山水果,海鮮製品,觀光,哪個外銷沒依賴我們,噢,我們還有私人的榷場,你們只是小弟,二號省。她比出了小指頭。
「我不得不說,東部的大市集滿好逛的......」芽羽脫口而出,音羽隨即叫她閉嘴,妳是哪裡人啊,支不支持北省啊......。
我有點搞不清楚他們的論點。圓香心想,她退出算了。「其實不用感到太複雜。」美生奈半天才說一句。「北省和東省現在是同盟的關係,『十年養成計畫』裡,兩省各讓五個具備了相當實力的都市,無償為對方提供建設資金,計畫落幕之後,雙雙提升了兩省的地位。」她道它們原先就是國內經濟狀況較好的二個省,只不過東省稍遜於北省。如今的北省人,只是不滿東省與自己站在同一個位置罷了。美生奈一棵樹下插著腰。
我們東省的人還真可悲,被知道了身分,還得遭人對付。玲感性地說。「誰叫你生作東省人,你要是來自南省,我一定說『小可憐,讓姊姊抱抱你』。哎呀,人家多勵志,從窮縣翻轉成為富縣!」南邊也不差吧。玲說。先天條件比不上,你就甭在這跟我爭辯了,要投胎就不要多金。音羽挑眉。「我們就是務實了點,但還比你們好。」真要說的話,就是個能幹的弟弟,東部起碼還有身為「前」農業大縣打下的地基,近期更是網羅了本土的公司,我們將以千代目為中心,稱霸全國。玲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
我也不白費唇舌了。音羽說。「那妳呢,美生奈,妳是哪一邊的?」前面受了兩個人的氣,她倒想聽聽旁觀者能不能說出令她滿意的答案。「我覺得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美生奈側著身,陽光下彷如千年不動的賢者。「既然是談合作的話......」她把肩上的髮絲撥開。「不管富人窮人我都會採用,但貧窮的優先。」
妳這是什麼口氣。音羽走進樹影,小道窸窸窣窣,此刻暖風拂著面。不像平常的美生奈啊。她想。「他們要的不多,音羽。」美生奈的臉忽然非常之靠近音羽,鼻子跟鼻子快碰上了。音羽偷瞄了她的身高,一百六十,不,一百七十公分......。「選他們,若然合作愉快,最後也是回饋到妳身上。」美生奈看了她一眼便晃開了。
又是一條熱帶鄉間般的小徑,粉與白的大地磚,牽著如夏宮一樣華美的一排屋子,再幾把花傘的石座,樹葉仿的波光亂打,狂襲留空處,圓香平伸著兩手,來一記「飛越銀河」,跑跑跑,到了河的對岸,整身抱住一頭桃紅的布偶象,身體還跨著它的背。「造景也能玩,真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喔。」音羽搬開她的額頭。
右手邊進去,跟著我。音羽道。屋子即是「社區活動中心」,又或是以別種的面目見客。她就是這樣,妳可不要誤會妳得罪了她什麼。美生奈欲讓圓香打起精神。一起走嗎。圓香問。好啊。來到室內,那位婀娜生姿的「阿姨」就攔下音羽,嘰嘰呱呱了一會。
那是她深深憧憬著的女性,一份,自小時便誕生的想望。
古早時,阿姨就是青春美麗,當時音羽留著捲捲的小短髮,阿姨來了,她便熱烈地歡迎。
「媽媽,我也想變得跟阿姨一樣漂亮。我可不可以留長頭髮?」小小的音羽央求著母親。
不行。母親坐著板凳,一邊刷著漁船一邊說,船身都是泡泡。「我們家要做工,沒時間幫妳整理,而且海邊很曬,夏天到了真不曉得怎麼辦。」她說。
那之後音羽用手指頭繞著頭髮,一個人待著。
「這樣也不難看啊。」一個被她稱作「哥哥」的人輕笑。他並不是她的哥哥,只是和她還算親的小男生。「妳想留就留。」他摸著她的黑髮說。
那個人,右臉頰有一顆痣。她目前只記得這些。
話音如煮沸的鍋子,環境催化後升上天,先到場的人就找紅椅子,有的一家就佔了好幾席。「音羽啊,這裡。」大嬸給她指路。她擠過人兒,挑了最近的位置,但不是那人隔壁,接著是玲入座,圓香身為他的同學,與他坐到一塊。最前頭的兩排沒什麼人,三名業務員站著研訂對策。他們就是福本財閥派來的吧。圓香伸著一顆頭,意欲打探消息,仍是不敵鄉下市民的鬧聲。「這樣沒用啦,討伐者小姐。別再想令人心煩的事了。」美生奈手拿著片蔓越莓的手工餅,於圓香旁邊坐下,溫柔賢淑,長裙有大家閨秀之氣。「救救我!美生奈,那兩個人如果打起來,我就完蛋了......」圓香請託道。
「妳的主張,討伐者小姐。不要忘記妳來自哪個城市。」美生奈表現得異常沉靜。況且,他們也不是真心要和音羽鬥。「挺一下老朋友啊,彩瀨!」玲突然鑽進她們之間。唔。圓香一驚,兩手腿上並著。不玩了,我決定保持永久中立。玲跟最左邊的芽羽聽了,不停地笑,「東省派的有三個,北省才一個,不論如何我們都是贏!」回鍋啦,彩瀨。玲勸進著她。那可不一定,小心音羽的妹妹跑票。美生奈說。
他們在叫什麼。音羽又覺火氣降不了,轉頭看,那位大嬸還剝著薄膜嚼龜苓膏的軟糖,金龜子似的。「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吃。」音羽擦了擦汗。積攢資本,音羽,等等要轟得敵方無一處平整。她緩慢抽出抗議的白布條,家裡花了三天寫的,紅頭巾傳下去,讓每人繫上。「音羽啊,這事攸關漁村的未來,妳叔叔,妳伯伯他們全部都會沒工作!所以不僅是妳,還有妳的朋友,絕不能讓財團一步。」大嬸披著祭典的大衣,圓扇手裡頭散開,一根一根發出,墨水畫的鯉魚也戰意滿滿。圓香轉了一下子,搧著涼,絲的網格透著手兒。
美生奈也穿吧。大嬸從白紙袋裡拎出紅色的外衣,讓她試尺寸,她卻說給信男打扮就好。我會在心裡聲援你們。美生奈堅持道。後來是阿姨恰恰帶了一件小號的,才借給信男,幾分鐘,全副武裝,頭巾、衣服、扇子、信號旗,成功轉化成了個「小紅人」。我們有吉祥物了。美生奈把他扛到肩上,手指自腰包夾了一張狐狸摺紙讓他玩。
「是稻荷大人喲。」她拉著上頭的金繩說。信男擺著小手,雙眼總是充滿快樂的火花。
「對了,男生都到哪兒去了?」音羽問道。外面搭著棚子呢,讓居民知道建商欺壓我們的事實,宣傳隊忙完就到了。大嬸說。音羽至入口窺探,還真有座紅布的遮陽棚,掛著彩紙的半月,壯士挺立炒著花生,另一邊的人翻著爐架上的鰻魚,還未有顧客。「音羽!」大叔握著一杯烏龍茶,向著她幾步,請她喝。「安知呢?」
「那個傢伙?昨天白吃白喝一頓就落跑了,鰹助也是,有夠寵她的。」大叔表示不想理這點破事。哼,這後勤部隊簡直犯規。音羽看了一圈熱煙的範圍。大叔說,他開放讓路人免費索取這些食物,多一個人就將料理增量,也有飲料機,他們自動上門,經過順手支持福本家的理念,輸人不輸陣。「第二個原因是,那些女人太容易餓了,隨時補充物資,免得聲音出不來。」他道。
「啊,是喔。」自己努力吧。音羽揮著手說。橫著穿過椅子群,艱辛無比,彷彿世人說她的腿粗,她就真的是蘿蔔腿了。哎喲,哎,哎。她回到溫暖的小窩。「還早,開場前十五分鐘呢。」圓香說道。「主事者要保重啦。所以,你們任務的內容是......」玲請教了音羽。
「家裡準備大鬧一場,把他們逼得回千代目。」音羽說。此地全是持反對意見的人,一呼百應,不怕辦不成。「來得正好!」大嬸忽然望著門框叫道。
紅色大袍的男人們依次入了活動中心,一個先遣的夾著整疊傳單,見人就撒,「號外!號外!福本財閥危害人民的居住權,跟漁業權,以強制收購方式逼迫我等讓出祖上土地,賤價收買,害人無數!」我們需要您。他與一位先生握手。看一下,別急著回收。男子又跟一位大姐說。看看,都看看。宣傳隊的立刻就坐滿了前排預留的位子,全場火熱的程度更上一階。原來是這個用途。圓香明瞭了。
他接著向後頭喊。「支持漁村獨立經濟!」大夥,特別是套上紅袍的也跟著響應。「獨立經濟!」一聲下,大嬸的鯉魚旗都拿出來搖。「支持庶民!」場子呈一面倒。權貴犯法,當與庶民同罪。美生奈趕緊站起,大聲叫。人陣之上,扇子起起落落。給他們痛擊啊。她的手還拍得有模有樣,領他們唱歌。
「『守護大魚行動』需要您的力量,這位小哥,拜託了。」他拖著玲懇求。「是是,這完全合乎情理。」玲隨便答了一句。您貴姓。他問。森永。「森永先生啊......之前去過吉倉嗎?」啊,有的。玲說。小老頭展示出旗上的鯛魚。「使用過他們的產品嗎?」他追問。「啊,刺太多了,家母也不常買。有一次運氣不好,還買到了瑕疵品。」玲連忙說。是,差勁啊!我們本地的鯛庵公司絕對可靠,給予我們信賴,您不會失望的。老頭道。「最後一個問題。您贊同北省成立自治區嗎?」
「喔,嗯。」玲隨便答道。
事實上,玲根本無意關心這個議題,跟他聊了幾句,那傢伙終於去纏著另外的人了。好險。他說。「你果然是北省派的。」音羽笑得露出整排牙齒。「那人可是狂熱分子,我提及東省會沒命的吧?」玲告訴她,一面慌張,冒著全身的汗。哪來的自信啊,你們......。
嘿嘿,北省人很團結的。她舉著紅帶子說。「話說,『大魚』到底是啥啊......是吉倉嗎?」玲交叉著雙手撐住下巴。「啊,不是啦,就說你們千代目人不懂!那個,真的要說的話,是......咦......?」音羽講了一半便停住。「芽羽,請求外援!」
「應該是『大漁村地區』吧,我記不清楚了。......什麼『包含吉倉在內的漁業帶』之類的......」芽羽的思考中斷了。真沒想到我竟然有求她的一天。音羽輕拍了一下頭,正打算讓美生奈擔綱解說,她卻忙著整合群眾,呼喚她也不是。「會不會吉倉的上空,真的浮著一條大魚啊?」圓香說。唉,妳就別推論了吧。芽羽和音羽罕見地同時出聲。「反正,吉倉人都是用『大魚』來稱呼自己的家鄉的。」
米山在芽羽的身邊坐下。「離我遠一點啦,好熱。」芽羽嘟著嘴。這時候才來。音羽損他。「人到齊了嗎?」
「還沒。福本家缺了三個。......」音羽按著電話,沸騰的人聲中唯她一個接聽,但沒人應答。她撤下話筒。「幾點回來啊,鮭子這個不成材的!」
就是說啊,那鮨造叔呢,不把他算進去嗎。美生奈以紙巾搓成小角,替信男擦嘴角的餅乾屑,好好,乖乖別動哦。「笨蛋,愚痴,只顧跟小孩子打混,幫不上忙的一群人......」音羽念道。
「喂喂,當初阿姨可是讓妳看顧信男喔......」美生奈說。
「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不如妳們賢慧!還有,美生奈,這才不是妳的全力!三家合力,鯛庵不該是這個樣子,美生奈......」她起身。
說明會即將於三分鐘後開始,請來賓把握時間就坐,以上。一陣廣播迴盪。「我討厭。討厭你們。」她說。你們要對抗的,是自己至親的人,我連想都不敢想像了......雖然我給不出有效的建議啦。圓香抱住她。就算是客人,也別給我裝熟喔。音羽不耐煩了。
「好耶!」大叔推開門,手高舉著進來。不讓人連署了嗎。音羽問。「吹個冷氣嘛。」他說。越來越擠了。芽羽也覺得。「計畫,計畫啦,森永同學!」圓香找玲說道。
「喔,對。這場活動兩個小時多,你聽三十分鐘,休息換我,我再聽三十分鐘,我們兩個分別做筆記。」他悄悄地說,手臂彎過去遮蓋話音。這算什麼分工啊。圓香感到火燒屁股。「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妳也說過啦,共同承擔。我是滿懷期待啊!」玲吃了一塊綠豆糕,糖紙亦一起吃進。
「已經厭煩了啦......」圓香邊講邊看向上面,又見天際彎折處,裝著兩片三葉形竹編草蓆的雕塑。那一刻,兩側同步噴了水霧,絨布的鯽魚由鋼索入展演廳,交會之後別過,笙簫再起,一個燕尾服的男士登了台,燈光全亮,他鞠了個躬。
「馬上為您迎來......最高規格的尊榮禮遇--天水魴園!」他揭開塑膠桌上方的黃布,一座建築模型隨即現形。如你們所見,這是一個融合了國民住宅,渡假村,芳療中心,俱樂部等等的園區,整體外觀採麥子黃混搭黑色,一律會鋪上植被,屋頂更有太陽能板。瑪瑙色澤的鑲邊啊。他們看著屋具組讚嘆。
正是,村落內部是這樣的,整區的燒烤小屋,露營地,潛水訓練場。他用粉筆圈著,大夥隨著他的腳步。「屆時,居民能夠申請成為管理員,並且接受複數個報名。扣除水電、人力和稅金之外的餘額,全權歸你們所有。」那個職員說。「此外,園區也有一部份將闢為農場。」
「那什麼都可以種囉?」老伯提問。「當然,因為那是你們共有的。以及,你點出了一個東西,這個就是我開的第一項好處。包括了,熱帶水果。人人都有機會!」台下吵翻了天,他們要挑戰禁令。不會有蟲害嗎。大嬸說。沒聽錯吧,這是三十年來首度啊。「那個,是全部開放嗎......」年輕人問。
「對,不限種類,樹苗由政府全額補助,已做過防疫檢查了,各位大可安心。在規定的數量內種植,並不會觸法,收成的果實將是你們的,可作為伴手禮販售,我們不干涉之後的去向。不過,為避免糾紛,果樹的所有權,必要時仍需靠抽籤決定。」他說。官方研擬放寬限制令標準,因此,有令珍稀品種植物復出的可能性,你們有生之年能見到它們於市面再出。
「喔喔喔,我要賺盡白花花的銀子!」大叔精力過剩,還在寫著便條紙,為錢賭性命。水果,那我也來種。最富學問的「叔叔」說。女人出頭天啦,大嬸叫著,不對......不行掉進他們的計謀,他們是詐騙集團。「你們請看,這就是它的內部。」他打開那模組,屋裡的燈泡竟逐一點起,大至支柱,小至家具,做得無一不真。你們的新家共分為五層,加一間地下室,每間房基本保障是五十到六十坪,附贈車庫,直到將所有的住戶排進。他換了一口氣。剩下的,就是飯店,下午在一樓辦完入住手續後,您可以衝上五樓享受當日的海鮮,由米其林主廚為您烹調,原物料方面,會與吉倉的漁夫合作,名額有限。
他一說,馬上就有三個人預約,舉了手,這人讓助理記下他們的資料,然後繼續。五樓以上是客房。燕尾服先生的雷射筆瞄往後邊,大夥眼兒飄過去,一個指尖面天的掌--大樓退讓出一部份面積作陽台,四指並齊處,甚至高於民宅。晚餐後,地下有世界認證的大浴池,我們特別引進海底溫泉,庭園的歌舞秀也是一大看點......。
「音羽,我怎麼感覺他說的跟這個很像啊......」圓香從萬能包包中拿出一張摺頁,給,這是棕櫚行館的簡介,我從車站領的。她接了過去。「嗯,陽台料理,溫泉,足療法......」音羽看向介紹者。
「不錯的,我們的院子裡也建了足療池,使用多種藥草......」那人話一出,果然應驗,音羽嚇得往後倒。這傢伙真聰明。「那照妳說的,接下來就會是『星之梯』......」
「......這上方最大的版面,這塊!」圓香指道。晚間就有座橋,凌駕於都會的萬燈之上,人們舉杯歡慶。玲把尾端的摺頁打開,餐廳的圖標串成個長方形,「妳看,好吃的全聚在一起,呵呵......我要一個一個吃過......」他對著圓香說道,手撇著,還將「孔子下山來點名」念一番。老天,誰快來制止他。圓香獨自緊張。
「您也能前往二十二樓的『星之梯』,直接到吉倉塔的購物層與美食層,或欣賞途中的夜景,我們這一系列空橋的螢光星星,已經有百萬人拍照留念......」他的說詞進入標準程序。「啊!人家亞叻沙幾百年前就架設這個了,我看過......」叔叔大呼過癮,促使福本家一排觀眾也注意起台前;那些深居簡出的老太婆們見了城市的風華,都向舞台猛拚,十多個擠一擠。我的。才怪,是我的。
「喂!你還真是沒創意啊,業務員先生。」音羽說了一句。他們回轉至她的身旁。怎麼回事啊。是怎樣呀。她把簡介備著,「他說的,跟這份介紹的第一頁如出一轍......」
照搬。男人們的耳朵變靈了。沒花多少心力的東西,是想誆我們吧。米山說。揩油啊。話題的浪潮不止。「我一個同事家裡將地承租給他們,還收不到地租!」我的天。我的神眼顯示,這必定是奸商。
「啐!我們才不信你們的鬼話,怎麼能證明收入沒被你們動過手腳?」
「別急,聽我說,我們還會興建一座海水浴場。那時整條海岸線都將納入大圈圈......」燕尾服先生跳出來救場。
「你的意思是,鎮上的漁港也要拆了?」老伯坐直問道。
「是沒錯啦。依這個大小的話......」他翻出空拍圖,正欲下標記,但標到一半就被人喝止了。
「開什麼玩笑!要讓老子喝西北風啊!」大叔拍腿起立,瞪著他,飆了幾個粗俗的字眼。好了,有什麼待會再爭論。那個「叔叔」看不慣他。「大膽!還想剝奪我們祖上的基業......」老伯已然怒了,席間頓時轟動不已。準備了。大嬸向幾名娘子軍報告。搞了半晌,都市更新本來就是要全拆啊,這都不明白嗎......。台邊的助理說。小妞,妳講了什麼,給我出來......。大叔針對她道。
「好了,都停下。」燕尾服先生見女孩子有難,便示意要攬下這攤子。不然怎麼辦,你說。大嬸道。「渡假村的一樓,我送你們一人一間金店面,你們就按自己的喜好經營,可以租人。有空時你們還能兼職做導覽的工作,乘船場的工作......」他急忙打出一張「黑桃A」。「那不會講解的人就該死囉?」不是,你們誤解了。小職員說。「我這一輩子就只會開船,我們不要了!」小老頭幫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