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吾的事迹(1 / 2)
薰依稀還記得,當她再度醒過來時,天色已經入夜了,四周裡又黑又冷,她抽抽噎噎地哭了一會兒,然後才打起精神,獨自認著路走回家去。
那時候的薰還太年幼了,她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但是她現在知道了,那恐怖的事件,原來是她腦子裡一個真實存在的記憶。
第六個人,捧著六朵花的六歲女孩。
「那個人說是奉獻的生命,我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這個傷痕,應該就是當時所留下來的。」
下意識地,薰舉起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脖子──是那臉上有疤的男人曾經觸摸過的地方。
專注的回憶讓薰的臉帶著一種迷茫的神色,流星有點擔心地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薰?妳還好嗎?」
薰一下子還無法回過神來,卻還是出於本能地抓住流星的手臂,流星也只能由著她。
魔导轮札魯巴沉吟著說道:「也許是我多想了,薰小時候遇見的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啊,難道是……」
流星奇怪札魯巴話只說了一半,問道:「怎麼?你有什麼頭緒?」
「嗯,那個男人,讓我想到了原吾啊。」
原吾?
流星抿著嘴與權座交換了一個眼神。
事隔多年,如今再度從札魯巴口中聽見這個名字,還是讓流星覺得有些不舒服。
魔导轮札魯巴繼續說道:「原吾本來是在大河門下作為魔戒騎士修行的優秀弟子,由於親人被駭魔殘殺的關係,他一直心懷巨大的恨意,最後終於被暗黑騎士強大的力量所迷惑了。」
在場只有薰不明所以的嘀咕了句,「暗黑騎士?」
伍路听到这个也走来向她解釋道:「那是魔戒騎士的黑暗領域,相關的內容被記載在禁忌的魔導書中,據說身著黑暗之鎧的騎士,在靈魂與軀體皆被腐蝕之後,將被賦予源自於黑暗的最強力量,並且還會藉由每次吞噬駭魔來不停的增強力量。」
說到這兒,伍路看著薰的目光裡不無擔心,「然後在吞噬滿一千隻駭魔之後,他便能夠獨自召喚最強的駭魔,也就是彌賽亞了。」
流星還是第一次聽札魯巴說起原吾的這段往事,狐疑地問道:「難道,原吾最後選擇了這條路?」
「是啊。」札魯巴回覆著說道:「原吾那傢伙,選擇了讓黑暗之鎧腐蝕自身的靈魂及軀體,將一切獻給了黑暗,查覺到事態嚴重的大河,曾經想辦法要把他拉回來,但是……」
太遲了。
「陷入邪惡之中的原吾,最後終於殺了大河。」
「什麼?」
流星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但他仍然舉著手,聽札魯巴把話說完:「那件事以後,就沒有了原吾的消息,一直到現在。」
所有的人都沉默著,每個人都明白,大河的死對他而言,是一個永難平復的劇痛,是必要報復的血海深仇。
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手起刀落斬殺駭魔的同時,他心存的不是守護人類的使命感,而是快意復仇的扭曲感情。
在遇見薰以前,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向駭魔復仇一直是流星能夠生存下來的意義,他怎麼能接受原吾才是真正的殺父仇人的真相?
悲冷的感覺如狂潮般襲向了鋼牙,許久之後,才聽見他以一種低啞而疲倦的聲音問道:「你是說,殺了大河的不是駭魔,其實是原吾嗎?」
「嗯。」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流星的語氣不無怨憤。
札魯巴解釋道:「大河死前在原吾的臉上刻了死亡之紋,被刻上那個紋章的人應該會在幾天之內死亡的,直到阿門法師發現原吾的魔導火之前,我們都以為原吾早已經死了。」
伍路也遲疑地附和:「我也是聽說原吾早就已經死亡了。」
「嗯。」札魯巴嘆道,「而且我和大河有過約定,絕對不能對你說這件事的。」
是嗎?
是這樣的嗎?
流星終於放下了手,頹然地走向窗邊。
「那麼,截至今日,我所執行的任務到底……」
非但不是復仇,竟是推波助瀾地完成了敵人的陰謀嗎?甚至,是他自己親手把薰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去了嗎?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憎的人生喲。
那原是一個晴朗的冬日午後,佇立在長窗前的流星,兀自抖落了滿身斜陽,薰逆光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只覺得特別的孤獨與蒼涼。
她和流星,他們兩個人,到底最後會怎麼樣呢?
薰禁不住悄悄地向伍路問道:「吶,暗黑騎士,是非常的強大嗎?」
伍路只是一逕的支吾其詞,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態度讓薰覺得煩惱,但她既然不想要流星擔心,也只能拚命地隱藏著自己的不安。
未來……究竟會如何呢?
薰不敢想像,也想像不到。
然而,生命中原本有許多事情如此巧合,就在薰被所有的這些事弄得煩躁不堪時,
她忽然收到了一箱奇妙的包裹。
那時候她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把自己像隻貓咪似地蜷縮在滿是陽光的窗邊,曬太陽。
煩惱時,曬曬太陽會讓人覺得心裡好受一點,至少不總是那麼濕冷陰鬱。
就在薰開始感到昏昏欲睡的時候,伍路開門給她送來了一大箱的包裹,寄件者署名是木。
薰吃驚道:「木?是讓我幫忙修壁畫的育幼院院長啊。」
「裡頭是什麼呢?」權座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包裹。
「啊,這是……」
是繪本。
大概有二三十冊相同的繪本,在箱子裡頭整齊地堆疊著。
薰喜出望外地看著那幾大疊舊畫冊,說道:「這是爸爸當年沒有出版的那本繪本啊,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原來是被藏在這間育幼院裡了。」
黑的火焰與黃金的風。
是黃金騎士為了解救人類,力抗駭魔的童話繪本。
薰拿起了放在箱子最上層的書冊,一頁頁地翻看那些因為時間久遠而有些泛黃的內頁。
「爸爸,為什麼會去畫黃金騎士呢?」
薰這句話像是在問身邊的權座,其實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伍路感慨的說道:「我聽說薰小姐的父親,當年曾經為大河老爺所救啊,對薰小姐的父親而言,這本畫冊也許是很珍貴的回憶。」
「嗯。」薰朝著伍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