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二十九）（1 / 2）

陈布摇头：“不行，不行。你没有听这些小蹄子是怎么说的吗？今事不成，有死而已。你现在杀了她们，岂不是如她们所愿了？还是留着吧，我以后还想跟海飞花见面呢。”

陈虎作怪道：“我说大哥啊，你这……这做派跟杀许壮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啊。我都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了？”

陈布问他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精神分裂了？”

陈虎笑道：“我还记得那日你到龙虎大将军府杀许壮的时候，许家满门四千余口都被你诛杀殆尽，你陈布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那霍小玉、海飞花要搭救许氏一族，你也是要格杀勿论的。当时，别人家的看你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魔鬼，故而对你都畏威怀德，不敢造次。而今才过了个把月的功夫，你……你怎么就开始惜老怜贫，不忍杀生了？这性格转变的……着实叫我们搞不明白了。”

陈布摇一摇头，好不得意道：“你看不懂就对了。这就是夫人她常说的权术！掌权者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甚至要反复无常，故弄玄虚的才好。如此就会让办差的人猜不透他们的心中所想。那些下人们猜不透你的心思，自然就会对你畏威怀德，战战兢兢，不敢欺瞒于你。他们办起差来也就只能脚踏实地，是不好弄虚作假的。你以后少不得要管理咱们老陈家的事务，跟着我多学一点帝王之术，对于你以后持家没有坏处。”

陈虎不快道：“我又不是外人，大哥何必跟我搞这一套鬼把戏？你这待海飞花如此前后不一，究竟是为何啊？”

“唉！”陈布耸一耸肩，两只手猛烈地向向上一挥，摆出一副夸张的架势，说道：“为将之道亦即应变之术，又岂能偏执一端呢？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个人呐，其实生性本最慈。平日在荣兴府的时候，我时刻以祥刑为念，不但不肯妄罚一人，反而时常在夫人面前替府上的下人们通融转圜，使他们免于受罚。就是在步履之间，草木蝼蚁，亦不肯践踏伤损……”

陈布如此毫无原则地自我吹嘘令陈虎差点一口老血喷他满脸，只笑道：“哎呦，这个……莫不是我眼瞎了，还真没看出来。”

“这……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陈布横他一眼，说道：“你又不曾到连城来，如何知道我的博爱之心如？这一次我奉夫人之命上雷州来，本是不愿意大开杀戒的。可是，我久居连城，于雷州人事知之甚少。初来乍到的免不了被人欺生。若不以杀人立威扬名，就要被小人辈们骑在脖子上面了。到时候，受气遭罪还在其次，夫人的差事办砸了，可就要我吃不了兜着走喽。所以，我不得不拿许大棒子们开刀，来杀鸡儆猴，威服众人。可是如今嘛……”

陈虎接着说道：“可是如今你已然在岛上立住脚跟，各家也都对你敬畏有加。所以，你已然坐稳了雷州之主的位子，也就可以封刀不杀，大讲仁义道德了？就像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所做的那样……”

“嗯，孺子可教！”陈布点头赞许道，“不过，你说的这些只能算是皮毛而已，我还有当今的时务要考虑在内。”

“哦？”陈虎瞪起眼珠子来，问他道：“当今时务如何？”

陈布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说道：“你没有听宴席上那些叛逆怎么说的吗?是大局已定，招安已成。此正是人心思安却都又惶惑不安的当口儿。咱们这些掌权执柄之人，既然地位已然安稳，就更应该要有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情怀，要不偏不倚，中正平和才好。以前杀戒开得太大，现在就收一收，也免得严刑峻法逼得军民皆反就不好了。而且……”陈布自心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忽然打起官腔来，继续说道：“我跟海飞花嘛……说真的，当初那是夫人有令在先，我实在难以违抗，才跟她为敌的。其实呐，我们俩还是有一点情意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