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1 / 2）

杜依依睁开眼，入目是粉色的薄纱幔帐，不远处有一盏橘色的油灯，昏暗的灯光给这幔帐更添了几分暧昧。

这是哪儿？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个梳着双髻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端着托盘过来，上面的白色瓷碗里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公子，该喝药了！”

杜依依侧头，发现自己受伤的右肩已经被包扎好了，不过衣服还是杜明驰那身沾满血的旧衣。看样子，她的伤口不是这小丫头处理的。

在这种地方，能不暴露女子的身份最好，杜依依用未受伤的左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问小丫头：“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小丫头怯怯地看着她说：“这是云香楼，奴婢小雪，是楼里的粗使丫头，刚才一个大人让奴婢来照顾公子。”

还在这鬼地方呢！

杜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药碗，咬着牙一口喝完，将碗递给小雪，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小雪看了一眼沙漏道。

也就说她从昏迷到清醒大概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屏息听了几秒，四周安安静静的，杜依依有些躺不住了，掀开锦被坐了起来，走过去，拉开了门，只见两个穿着盔甲仿若柱子的天武卫站在门口。

杜依依的脚步翛地停了下来。

小雪见了，连忙上前关上门，把她拉了回来：“公子不可，天武卫的那位指挥使大人下了命令，大家不能乱跑，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否则格杀勿论！”

闻言，杜依依便明白了，肯定是那本名册还没找到，所以肃王把所有的人都关了起来。

也就这个我行我素，独断专横的残暴亲王敢干这种得罪人的事。

云香楼在京城名气不小，来往多是显贵官宦子弟。今天这楼里少说也关了几十个世家子弟，他们的家里估计应该也得了消息，这会儿怕是来要人了。还有那些名伎，背后多少有金主、爱慕者，肯定也四处找人了。

若是换了其他指挥使，铁定顶不住这种压力，很快就会放人，但换了强势的肃王，杜依依觉得不乐观。

哪怕前世她是个闺秀女子，所知不多，也时不时地听说有大臣参奏肃王，尤其是江南水患发生后，他奉命去督查，那参奏他的折子更是像雪花一样，听说堆了小山那么高。

当时二叔气得在家里骂他仗着皇家亲王的身份，嚣张跋扈，刚愎自用，不把他们这些地方官放在眼里云云。

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杜依依索性坐回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转动着天青釉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像小脸苍白的小雪打听如今楼里的情况。

小雪年纪小，心眼少，她问什么就说什么。

“那些黑衣人都被抓起来了，楼里的姑娘、恩客们都被关在了房里，说是要找什么东西，已经在楼里搜了一遍了。”说到这里，小雪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都怪那些黑衣人，跑到咱们楼里来生事，还……还害死了芊芊姑娘……”

看小雪哭得满脸泪，杜依依抓起桌上一张不知是谁的手绢递给她：“别哭了，逝者已矣，你看开点。”

小雪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芊芊姑娘人最好了，以前奴婢被人欺负的时候，她看见都会帮奴婢说话。本来，本来她都说好了，下个月把我要去她房里伺候，谁知道，谁知道竟会出这种事。”

像是要把这一晚上的惊吓都给哭出来，小雪一发不可收拾，又说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奴婢四岁就被卖进楼里，干活慢，经常被楼里的姐姐和叔叔们责罚，只有芊芊姑娘从不责骂奴婢，有时候奴婢被罚，她还会悄悄给奴婢药膏和吃的……芊芊姑娘最善良了，她就像奴婢的亲姐姐一样，她不在了，奴婢以后该怎么办啊？”

十来岁的小姑娘，两只眼睛像水洗过一样，澄澈透亮，里面盛满了无助和惶恐，惹人生怜。

杜依依很同情她。可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法帮她，只能安慰道：“没事的，等办完了案子，天武卫的人就会走了，不用怕。”

咬了咬唇，小雪还是很担忧，情绪低落地说：“可是，奴婢去熬夜的时候听到姑娘们在哭，她们说咱们楼保不住了，里面的人会被罚为官奴，公子，是这样的吗？”

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杜依依实在不忍欺骗她。刚才在偏厅，透过肃王和那侍卫的只言片语，杜依依已经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怕是什么谋逆大案，但凡这样的大案，总会牵连无数。

云香楼窝藏逆贼，不管背后有谁做靠山，今夜之后都将不复存在。这楼里的姑娘、打手、婢女们也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这也就难怪小雪会如此惶惶了。

见杜依依久久不回答。

小雪心里有了答案，她扑通一声跪在杜依依面前，给她连磕了三个响头，苦苦哀求道：“公子，公子，你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杜依依单手扶起了她：“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没这个本事。”

没看她自己都被困在这楼里了吗？

闻言，小雪眼中最后一丝光亮黯了下去，擦了擦眼睛，立在一旁小声地哭泣。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小雪恐惧的低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天武卫鱼贯而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开始在房间里搜查起来，每一处地方都不放过，弄得房间里噼里啪啦作响。

小雪吓得赶紧往杜依依的身边躲，眼睛畏惧地看着天武卫手里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