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时光（1 / 2）
目光凝在上面许久许久，陆斐将它们收进行李箱中。
林妙戈回了家, 越想越不对, 陆斐如果说卖房子经过了他同意, 那么当初为什么他要来玉棱, 如果他和舅舅家的关系和陆外婆一样好，为什么不住在宜州？
她懊恼地一拍脑门, 陆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不会用脑子思考的！
思及此，林妙戈放下书包赶紧往陆家跑，跑了一半，慢慢停下脚步, 陆斐不愿意说那肯定是不想告诉自己，她就算再去问他也不一定会说。
再者就是，陆外婆刚刚去世了，陆斐一定很难过, 如果舅舅家还是这样的人, 她去问这件事是不是有伤口撒盐的做派？
林妙戈不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陆斐的亲人，可是陆斐也告诉过她，害人之心不可有，戒备心却不能少。
她在陆斐门口咬着牙踌躇不决,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听见脚步声响起来, 林妙戈先看见一抹黑色的衣角, 她目光跟着往上。
“陆斐。”
陆斐拎着几袋垃圾, 微微蹙眉：“你不回家吗？”说完，发现林妙戈没有背书包，他改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真是和舅舅商量要好卖房吗？”被陆斐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一看，林妙戈老老实实问出疑惑。
陆斐踏出院门将几袋垃圾扔到巷口转角处的垃圾桶里，林妙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陆斐折身往回走：“不然是怎么样？”
林妙戈闻言立刻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陆斐扯动了下嘴角：“我和他们的关系挺好，你应该还记得，以前我舅舅和我妈妈来往也密切，至于我住在玉棱，是因为这是我妈长大的地方。”
哦哦哦原来是有特殊的意义，不是龃龉丛生，林妙戈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正想要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了，是蔡银心给她打的电话。
林妙戈看了眼陆斐，陆斐步至台阶前：“你妈找你了？快回去吧。”
林妙戈看看电话又看看手机，对陆斐摆摆手：“那我走了啊，陆斐。”
陆斐颔首，林妙戈转过身接通电话，那边蔡银心问她去了哪儿的声音随即响起，林妙戈赶紧说：“妈妈我回来了，刚刚下楼买了个东西。”
林妙戈的背影越来越远，转过小巷后彻底消失不见，刚开始距离稍近，陆斐模糊地听到蔡银心关心的问话，他回首望着空荡荡的陆家小院，硬生生挤出一丝笑。
果然是个好骗的小傻子。
接下来，林妙戈放学后会去看看陆斐，安慰他的话不好说，她可以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
今天早上是周四，陆斐在玉棱会去学校的日子，林妙戈不知他今天会不会去，出了小区便来到陆家的巷子前走来走去。
她打算等一会儿，直到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如果陆斐都没出门，那他应该就不去了，她自己上学去。
差不多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半小时，哐当一声门开，蹲在台阶旁边的林妙戈立刻站起身，她见陆斐拿着书包，双眼一亮：“陆斐，你也要去上课吗？我们一起去。”
她蹲的时间微微有些久，腿肚发软，往后趔趄了下，幸好眼疾手快扶住墙壁，陆斐见她稳住了身形，缩回要扶她的手低声问道：“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林妙戈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规规矩矩回答，“三十七分钟。”
陆斐扫了她两眼往前走去，林妙戈拉高书包袋跟在陆斐旁边，像个乖巧的小媳妇，走到半途闻到路旁肉包的香味，林妙戈扯了扯陆斐的衣袖：“你吃早餐了吗？”
陆斐低下头先看看林妙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去买吧。”
林妙戈：“……”
“不用不用不用你的钱，我有……”
“嗯？”
林妙戈乖巧地将陆斐手里的十块钱抽过来，十块钱可以买二十个肉包，她估摸了彼此食量，给自己买了两个，给陆斐买了四个。
“老板，豆浆再要两杯，不不，一杯就好了。”一杯豆浆一块钱，她去教室喝水还可以给陆斐节约一块钱。
带着找零和肉包豆浆林妙戈回到陆斐身边，她将四个肉包的食品袋和豆浆递给陆斐，又将六块钱塞进陆斐的裤兜。
夏□□裳薄，陆斐口袋和大腿肌肉仅只是一层薄布阻隔，那种属于人掌触摸的酥麻感传来，和从前毛茸茸的猫爪伸进去的感觉截然不同，陆斐盯着她黑乎乎的头顶，突然明显意识到，她就算曾经是属于他的妙妙，但她现在更是林妙戈。
一个有父母疼爱，乖巧懂事，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陆斐深吸了口气，本来想问她为什么没有豆浆的话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何况，他不问他也知道答案。
她是个傻姑娘。
两人到了教室，新学期开学后老王又更换过一次位置，陆斐位置没有动，林妙戈也依旧坐在他前面。
上课的时候，陆斐没有听讲，他也没睡觉玩手机，他的余光老是扫过他的前桌，看着她聚精会神听课做笔记，认真严谨的程度可以去评选三好学生。
他低下头，随意地抽出了本堆在课桌上的课本。
下课后林妙戈看陆斐竟然在看物理书，本来想找他说话的林妙戈立刻熄了打扰他的心思。
反而立刻转过头，摸出数学练习题开始做，呜呜呜陆斐都开始学习了，她必须更认真学习。
认真学习到最后一节课，等到放学，林妙戈跟在陆斐后面出了校门，她才叫住陆斐：“陆斐，我今天不能和你回去。”
陆斐目露不解。
林妙戈说：“我要去书店买几本这月新出的书。”
“买书？”
林妙戈抓紧书包带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些担忧：“荣儿这几天生病在家休息，我想今天去看看她，她最喜欢故事书，养病也不能做别的，我给她买几本过去解解闷。”
今天陆斐注意到林妙戈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但他就是注意到这个位置是空的而已，缘由想都没想，毕竟他不会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上浪费心力。
可看到林妙戈对管荣儿的担心，陆斐恍然想起，其实林妙戈除了他之外，她还有许多待她好的人，不仅有父母，她还有朋友。
而现在的他，其实待他一点都不好。
这一刻，陆斐心像是被什么抽了下。
他知道林妙戈为什么对他好，现在的他却好像配不上这份好。
“去吧。”陆斐哑声说。
等看到林妙戈的背影消失在书店前，陆斐抿了下唇回到家。陆家小院空了大半，陆外婆房间东西不多，他用了两个打包袋便全部装好，他房间还有东西没收拾，但最多一个小时便能整理结束。
陆斐目光扫过陆家小院，县城里的老房不太值钱，他身上没有一口气买下来的现金，但随便借借，也能凑齐买下，过几个月定能还上。可重要的向来不是房子，而是住在房子里的人，人都没了他就算买下房子又能干什么？
至于外婆临终遗言，诚如他们所说，没有遗嘱，他不是继承人，这套房子他们想要，他给他们，只是从今之后，他们再也不是他的亲人。
陆斐将小院从里到外收拾干净，他定好的搬家时间是第二天早上，所以林妙戈第二天来到陆斐家门口想和他上学时便看见他正将行李从房间搬到院里。
“陆斐，这是……”林妙戈走进去。
陆斐没抬头看她，低声说道：“我今天搬家。”
“今天就搬吗？你自己一个人？”
他转身进房间：“我找了车，过会儿就来。”
有人帮忙就好，林妙戈喘口气，又忐忑不安地问：“搬去哪儿啊？”
她说着见陆斐进了房间，没得到他进门同意，林妙戈便站在门口，看见他提起床头一个编织袋，林妙戈赶紧进去想要帮他。
陆斐摇摇头，示意不用，他将编织袋拿到门外，拍拍手上的灰尘，扭头对上林妙戈湿漉漉的眼睛，剪水般潋滟，他说出新居小区名字。
在她家转弯过去的小区！只有几百米！林妙戈面露兴奋，陆斐别过脸说：“你去上课吧。”
他今天搬家，肯定不会去上课，林妙戈点点头，但走几步又忍不住走了回来：“陆斐，初中毕业，你会读高中的吧？”
陆斐手僵了下。
林妙戈抿了抿唇，小脸上写满忧虑：“我知道你不上学也能过的很好，可陆外婆一定想你上学读书。”还有陆妈妈。
是的，虽然陆斐现在成绩倒数第一，但这是他不想做卷子而已，否则以他的聪明，正数第一也不在话下。
就比如管荣儿上课从不听讲，考试临时抱佛脚，她天天预习认真听课完成作业，但上学期期末的考试成绩还是不如管荣儿。
学习这种事，智商也挺重要。
陆斐整了整表情，抬眸望见林妙戈操心不已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我会考上高中的。”
林妙戈彻底缓过来一口气，她问陆斐这话的最终目的就是想知道初中毕业后他是怎么想的。
与其同时，她心里又升起多一丁点的渴望：“陆斐，你想考哪所高中啊？”
“没想好。”
“那你想好了能告诉我吗？”林妙戈希冀地问，“我还想和你读一所高中。”
少女目光灼灼，风吹过，吹起小姑娘的裙摆和额间的细发，她立在空荡孤寂的院中，格格不入。
但就算是格格不入，陆斐也想要说出一个好字。
就算他现在配不上这份好，但他还是想要抓住她。
他张了张唇，就在嗓音要从声带里冒出来时，耳畔又有声音响起，连绵不绝杂乱无章。陆斐朝着四周望去，除了他和林妙戈外没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