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改变（1 / 2）
冷漠地让她滚, 她不可能走, 他实验过很多次了，但他也发现了，林妙戈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瞧瞧，善解人意，是个多么好的优点。
只要他想，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关门了, 你回家吧。”陆斐声音平静极了。
吱哑声响起，像是被点了穴的林妙戈突然反应过来, 两只手插在门中央, 声音着急：“陆斐, 我哪儿做的不好, 我如果太热情了，我以后可以稍微不那么热情。”
陆斐暂时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你很好, 只是……”他望着她那双装满了他的眼睛, “我不喜欢朋友而已。”
话落, 他垂下头, 慢慢关上门, 一寸一寸, 一点一点，直到所有。
林妙戈颓然地站在门外, 她听见门后扣锁的声音, 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这和林奶奶去世的感觉不一样, 那个时候像是某个地方的血肉被挖走了一块, 疼的她血肉模糊，但终有一日，伤口会愈合，长出新的血肉来。而现在，就像是丢了某样东西，空荡荡的，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无所着落，永远也好不了的感觉。
林妙戈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一次陆斐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还说她很好，只是，只是……他不想和她好而已。
他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妙妙。
最可怕的是，这一次，林妙戈没觉得陆斐在撒谎，他说的是心底话。
陆斐关上门回了房间，他没有关心门外的动静。
这么久了，他想林妙戈或许真的很好，是他以前喜欢那种人，善良有原则还明是非讲道理。
这个世界或许并非一片黑暗，只是，她来的太晚了而已。
***
接下来几日，林妙戈没有再去找陆斐，陆斐很早告诉她一个道理，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要用自己的固有观念来揣测别人，她觉得陆斐太孤单，太寂寞，她想陪他。
但若真的是陆斐享受这份孤单呢？
唉，头疼，头好疼！！！
望着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哎呀，头更痛了呜呜呜呜呜呜。
带着痛痛的脑袋，林妙戈回家，走路的时候经过一家书店门口，书店门口的书架上放着一本书，封面是粉色的，上面画着白色的小猫和少年，上面写着《猫与她的主人》。
她已经从管荣儿那看完了这本书，书的内容很简单，一个落魄的少年捡到了一只猫，那只猫其实是神明转世，下凡来报答曾对她有恩的少年。她实现了少年很多愿望，少年得到了一切，但经过一些事后，最后他送走了小猫，因为靠她得来的东西是镜中月，这是个悲剧。
林妙戈不喜欢，但现在看着这本书，掏出了钱。
把买来的悲剧书放在书包里，林妙戈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发现林爱远回家了，刚打起精神叫了一声爸爸，见蔡银心脸色十分难看，而林爱远站在一边，也是梗着脖子。
这是怎么了？
林妙戈还没问出口，林爱远发现林妙戈到家了，挤出一个笑容：“妙妙回来了，带你弟弟回房去玩吧？”
弟弟？
林妙戈朝着林爱远身边看去，她老爸腿边站了个五六岁小男孩。林妙戈认识他，这是她的表弟，姑姑的儿子董元狸，从一年前就和林奶奶一起住。
再看看蔡银心一脸不忿的样子，林妙戈有些明白她妈妈为什么生气了。又见董元狸小嘴巴抿的紧紧，一脸怯生生的模样，林妙戈伸出手：“小元，姐姐带你去房间看书吧。”
董元狸沉默了半晌，才把瘦乎乎的小手递给林妙戈。
董元狸六岁了，下半年就能上小学一年级，但已经认识很多字了，林妙戈本来想找个玩具给他，但她房间里全都是各种娃娃，只好摸了一本小人书陪他看。
他倒很乖，林妙戈说什么就是什么，外面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林爱远和蔡银心走了出去，林妙戈等了一个小时，两人都没有回来。
她低头问董元狸：“你饿了吗？姐姐给你煮面可以吗？”
董元狸乖乖地摇头：“我还不饿。”
林妙戈不饿，只是担心董元狸饿了，闻言便想着再等等蔡银心，话音没说出来，身边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她看向董元狸。
董元狸双手尴尬地抱着肚子，小脸爆红。
“你不饿，姐姐饿了，走，我们去煮面，不过你吃面吗？我现在只会煮这个。”
“我什么都吃，我不挑嘴的。”董元狸赶紧说。
蔡银心和林爱远回来的很晚，两个人的脸色比起出门的时候更阴沉了些。得知林妙戈吃过晚饭了，蔡银心独自回了房间。
林妙戈家里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林爱远把那间空房收拾出来让董元狸住，安顿好董元狸之后，他敲了敲林妙戈的门。
林妙戈正在记笔记，林爱远佝偻着背，她有些担心：“爸爸，你和妈妈是因为小元的事情吵架了吗？”
林爱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就不用管了。”
“这怎么是大人的事！”林妙戈有理有据，“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我难道不能知道吗？爸爸，我十五岁了！”
“早点洗漱睡觉，明天再学习吧。”林爱远说完便走了出去。
林妙戈：“……”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董元狸的妈妈林小芬不成才，十几年前先是离婚，后来二婚生了小元，但小元出生一年，他爸爸出意外走了，然后没几个月，林小芬就偷偷跑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董元狸先是和爷爷长到五岁，但爷爷离世，父亲那边亲戚没有人养，林奶奶不忍心就把他带了回来，但林奶奶现在走了，董元狸又没有人养了。
她大伯有一个女儿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自己压力就重，肯定不想养，可不就落到她爸爸手里了。
但蔡银心肯定不同意，她和小姑子林小芬势同水火不说，十年前林小芬还用修房子的借口骗走她们家两万存款，那个时候的两万都抵现在的**万了，如今玉棱的一百平的房子也就是十来万。
当初让林小芬还钱，林小芬还让蔡银心把欠条拿出来，不然就别说借了钱，但那个时候，尚未撕破脸皮，又是自己的亲妹妹，林爱远根本没让林小芬写借条。
有这样一笔烂账，蔡银心怎么可能帮林小芬养儿子，她还没以德报怨到这种地步，但林爱远也没办法啊，董元狸亲爹死了，亲妈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他知道这样对不起蔡银心，可他总不能将小孩子扔了吧。
何况董元狸和他妈不一样，听话懂事，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亲舅。
接下来的一周林家都持续在一种低氛围之中，今天蔡银心又要留在公司加班，林妙戈放学后直接去了蛋糕店，蔡银心最近不煮饭，她放学都是被林爱远叫去蛋糕点，然后就在附近馆子吃。
刚进蛋糕点，就见董元狸站在她爸腿前，瞧见她来了，乖乖叫姐姐，然后从小口袋里摸出几个小零食：“姐姐，给你吃。”
小零食都是小鱼干。
林爸爸就笑：“今天有客人正好买了这东西，见他可爱就给他抓了一把，见我不吃，他就全都留给你了。”
董元狸有些羞涩地说：“姐姐喜欢吃这个。”
林妙戈摸了摸董元狸的头，眼里闪过一丝心酸，把小鱼干和他平分了，三个人吃过晚饭，等林爸爸关了店，一起回家。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但是回到家蔡银心还是没有回家，林爱远给蔡银心打电话。
“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说完蔡银心就挂断了电话。
林妙戈带着董元狸进屋。
董元狸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扯着衣角，忽然问林妙戈：“姐姐，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妙戈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神色不安极了：“姐姐，我知道我是个小麻烦，我让二舅妈不开心了，二舅舅也不开心了，你们把我送走吧，我知道的，有孤儿院可以收留我，我没事的。”
这番话他应该准备了很久，说道最后眼睛都泛水光了，还是忍住了没哭，也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林妙戈心口涩涩，她很喜欢小元也心疼他，但她不能劝蔡银心接受她，对于蔡银心来说，养一个孩子负担太重，且还有他妈这个不定时炸弹。
她林妙戈她现在都是靠别人养，靠别人养的她怎么好意思让妈妈同意再养一个孩子？
但董元狸实在太懂事，他的话她实在不好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柔地说：“你二舅舅和我都很喜欢你。”
董元狸吸了吸鼻子：“我也很喜欢你和二舅舅。”他虽然只有六岁，但被太多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分辨善恶意对他不难。二舅舅和妙妙姐姐对他很好，但就是因为他们对他这么好，他没什么好报答的，更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蔡银心大概是十点多回来的，她听到了她和林爱远房间里压抑的争执声，林妙戈翻了个身，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上学，林妙戈被一阵争吵声吵醒。
“好，你要养你那个毒蛇妹妹的儿子，好好好，我不反对，我们离婚。”
林妙戈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穿着睡衣冲出门，正好对上蔡银心满是怒火的脸，瞧见林妙戈，蔡银心冷静了一瞬，然后立刻问：“妙妙，如果我和你爸要离婚了，你跟谁？”
林妙戈：“！！！！”
“妈妈，我觉得……”
“你好好想想。”蔡银口气理智，但说完，她转身就出了门。
林妙戈：“！！！”
董元狸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门口：“二舅，你把我送走吧。”
送走？林爱远叹了口气，陷入两难境地，林妙戈也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跟了上去，在小区门口追上了蔡银心，忍不住问了问她的想法，蔡银心没有瞒着她，而且也没有迁怒林妙戈：“妙妙，我承认小元很可怜，但他的可怜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必要为他的可怜负责。你可能会说妈妈心狠，但养个孩子不是给口饭吃就行事情。”
“妈妈，我没有觉得你心狠。”林妙戈摇了摇头。
蔡银心又无奈：“而且小元的情况很复杂，他妈妈还活着。现在找不到林小芬，但我把林小芬的儿子养大了，万一将来林小芬回来，我们家是吃不了狗肉惹得一身骚。”
她的态度很坚定，董元狸不能留，要是林爱远真留，就离婚。
林爱远妥协了，但他不愿意将孩子随便送走，而是给他找户好人家。
不过夫妻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林爱远的妥协而变好，林家的气氛还是非常怪异。
家庭环境不好直接影响了林妙戈这个人，上课的时候，虽然她努力聚精会神，但一不留神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下课后也没有心情干别的事情，她就奄奄一息地贴在课桌上，神色倦怠，周身的气场被哀伤笼罩。
陆斐坐在她后面，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林妙戈就是死也和他没关系，所以不需要在意。
何况他不就是不想让林妙戈靠近他吗？现在终于成功了，林妙戈再也不上门，再也不找他了。
他的安静和孤独又没有人破坏了，多好。
管荣儿察觉到了林妙戈的心不在焉，从小说里分了些神给同桌：“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看你不对头儿。”
陆斐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
林妙戈趴着脑袋的方向改成对着管荣儿：“没事儿，可能心情不太好吧。”
下午放学，林妙戈慢吞吞收拾好东西离开，她现在和管荣儿同路一截，不不不，准确的说，她当管荣儿的一截拐杖，即使放了学走在路上，管荣儿也放不下她的小说。
管荣儿一手挽着她一手捧着小说，两人走到走廊上，林妙戈就望见那个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