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1 / 2)
等到皇上拉着大半个京城的八旗子弟去往白洋淀水围的时候, 舒妍便趁着这个机会带上弘晳出宫去给觉罗氏过寿去了。
觉罗氏嘴上说着不该如此, 小生日而已, 又不是什么整寿,反倒显得有些兴师动众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 但心里却还是高兴的什么似的,“你自己来便来了, 怎么还把大阿哥给带来了。”这哪里是亲亲外孙,分明就是个小祖宗。他们这座小庙,太子妃一个都要小心供着,再加上一个小太孙, 还不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伺候。
舒妍说:“您不是想看看弘晳嘛, 趁这个时候最便宜了。”不冷不热的。
觉罗氏看了眼身后跟来的十几个伺候的,也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有这么多人跟着, 哪轮得到她来操心, 便扶住舒妍的手, “这胎如何, 到现在可有什么反应没有,偏爱吃些什么呢,额娘马上着人去做。”
舒妍看了眼安安静静跟在旁边的几个嫂子, 说:“这孩子比弘晳会疼人, 也不挑吃的,竟是吃什么都受用,额娘不用费心去准备, 家常便饭最合口。”
还以为这么一说,旁边势必会有人要接茬说什么这胎八成是个男孩或者是女孩的话。没想到连半点多余的声音都没听到。
等到母女俩坐在一块儿的时候,才听觉罗氏说:“你嫂子现在已经老实多了,每日早晚都过来请安不说,她那个娘家也是再没上门来过了。”说到底,“还是太子手段高明。”
舒妍知道这说的是哪个嫂子,便说:“太子也不是要针对她的,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毕竟也是弘晳的外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谁说不是这个理,“宫里刚遣嬷嬷出来的时候,你阿玛都抽了一顿你二哥,还要累的太子来操心,说是丢人都丢到前海去了,只差没给他赶出家门去。”
舒妍说:“所以您有些时候也别什么事情都瞒着阿玛,再让他从旁人口中得知,只怕是要更生气的。”大清朝的这些爷们不管身份高低都有一个通病,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觉罗氏叹了声,“你阿玛以前最不管家里的事,”说着说着,突然又觉得跟女儿说这些干嘛呢,便岔开话题,“今年还要出城避痘罢。”
舒妍说再看看,“其实在哪儿都一样,只要凡事多上心,把该规避的都规避了就成。”因着如今八福晋也出宫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打好预防针,要不太子那边防的滴水不漏,这边却被八福晋给趁隙而入,那就真是顾此失彼了。
觉罗氏听着一吓,“那位看着挺面善的,一些内妇对她也多有赞誉。前头乔居之喜,还很客气的要私下里再请我们这些都能给她当娘的内眷过府再续,原来却是个表里不一的。”多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舒妍没打算说多少八福晋的坏话,不过据实说:“八阿哥的一些做派,惹着太子爷了。”
觉罗氏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别说皇室,就是寻常人家,嫡庶之争的戏码就从来没有间断过,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她不想去打听。但只认一点,他们乌拉那拉氏是同东宫一体的,说是荣辱与共也不为过,所以对有的事还是拎得清的,便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行事了。
等到下半晌把太子妃送走后,觉罗氏就把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并姨娘都给召了过来,不为别的,就怕她们跟哪个皇子福晋有私交。
其中有受宠的姨娘便忍不住要提出质疑,“就妾的身份,人家皇子福晋未必就能看得上眼,太太担心这些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觉罗氏睨眼过去,“那要是真有人看得上呢,你是不是就要巴巴的往上贴啊。”说着,拍了拍桌子,“都醒醒罢,看看人家赫舍里家跟纳兰家都是怎么倒的。我这也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让我知道她胆敢在外面打着太子妃的旗号乱来,不用等到太子妃来发落,我先把她打死。”
几个儿媳妇便都乖乖的应是,哪怕是心有不甘的姨娘,在这个话头上,也不敢再同觉罗氏硬碰硬。
所以八福晋家里的席面,乌拉那拉家的女眷是一个也没出席的。
八福晋正挽镜打量着自己的妆容,听说乌拉那拉家没人来,便立马扣下手镜,扭头问去,“是当家主母没来,还是所有的都缺席了。”
下人说:“说是太太奶奶们带着府上的公子小姐出城避痘去了。”
八福晋便就觉得没意思了,把头上的钗环一拔,“那就去同别家的太太奶奶们说一声,改天再聚。”
下人觑了眼八福晋,觉得有些儿戏,“要不福晋先应付应付罢,人毕竟是咱们请进门的,有的或许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会儿再来说改期,只怕会让有心之人诟病。福晋这才出宫立府,还该同内眷们交好才是。”
一向我行我素的八福晋,听了这样的劝说,也不得不有所动容。想她同八爷之间的关系,若是在京城的内眷圈里再不传出一个好名声,将来真要是闹出什么,也必然是没有一个人会帮衬她的。
所以不管谁缺席了没来,只要是还有一个人来,她都必须去热情招待的。
隔壁的四福晋虽然是门户紧闭,但外面的风吹草动,还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八福晋这动作也不止是风吹草动。
贴身伺候的丫鬟便说:“福晋缘何不同京里的内眷多加往来呢,奴才瞧着八福晋虽然是新出宫立府的,如今却是内眷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不管是东家的还是西家的,谁都来说她一句好呢。”
四福晋在那儿认真的挑着线头,说:“你以为这些人结交多了就是好事吗?”说着咬断一根线头卷起来收尾,才再道:“就算要结交人脉,那也要分什么人,并不是谁都能结交,更不是谁都值得去结交的。”
丫鬟一琢磨,好像隔壁那位还真是什么人都结交。
四福晋再说:“要是结交到不该结交的人,到时候就算想甩也未必能甩的掉,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所以,“隔壁要是来找,就都挡了吧。”
这话一放出去,上下就都照章办事了。
所以在宫外,八福晋跟妯娌之间的感情也没有拉近多少,如非必要往来,一个个的甚至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八福晋何等敏感,不出几天也就感觉出来了,甭管在外面装的多好,关起门来却仍是被气的半死。在屋子里绞了半天的布头也不解气,不禁又恨起自己生长在了那样的人家里。
奶母心疼八福晋,“福晋何苦这般委屈自己,有些内妇甚至连进咱们府门的资格都没有,您与其费神同那些不相干的周旋,倒不如回郡王府去走走,二小姐最近正在过礼,您回去同府里的姐妹们在一起叙叙,也好过应承那些内妇。”
八福晋才要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那个家,可转念一想,“二妹妹许了哪户人家来着。”
奶母笑道:“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今次刚刚参加了会试,据说是个文采出众的,都等着下月看他殿试的表现。”
八福晋就想起来了,那户人家据说也是个规矩很大的,正妻进门前,年轻的公子哥儿是绝对不允许收房里人的。至于以后收人,收什么样的,便全由正妻说了算。
想到这些,八福晋就忍不住想嘲讽,“以前她不是同叶表哥挺好的,怎么又突然要嫁给别人了。”
奶母道:“叶家的家世到底是比不上尚书家的,换作是谁也会选尚书家的来结亲。”
八福晋心里便传出一个声音来,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能得到最好的。当即就着人备轿,竟还要出门去。
不出几天,舒妍就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道是原本都已经选好日子,眼看着马上就要过门的,安郡王府上的二小姐,突然又不嫁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了。
这倒是稀奇了。
含玉说:“聘礼都退回去了,看着不像是说着玩的。”
退婚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二小姐自己,他们家那些还没出阁的,只怕前程也免不了要受到影响。
可这些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舒妍也不想去发表什么,况且圣驾就要从白洋淀回銮了,所以在听了一耳朵后,舒妍转头就去厨下看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