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1 / 2）

在玻璃器皿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 安德鲁温和而连贯的讲课声音, 还有周围同学的议论声, 滋滋的化学物品反应声中, 汤姆做了一个梦。

他跟着一对男女上了一架私人飞机, 那对男女形容亲密, 似乎是夫妻，汤姆总觉得他们的背影有些眼熟, 但是一直到这对夫妻坐上私人飞机的座椅之后, 汤姆才看到了他们的脸。

这是汤姆的父母, 理查德和玛丽, 汤姆认了出来。他只在照片上见过这对夫妻，也许小时候自己和他们也很亲密，但是那些记忆汤姆全都失去了。

玛丽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差, 惨白着一张脸, 一坐到座位上就一动不动的用双手捂住脸颊, 肩膀耸了耸，似乎是在哭。

理查德坐在玛丽身旁，伸手把玛丽搂进怀里, 安慰地说了什么。玛丽的声音夹在哭声里支离破碎，汤姆只听到了“还那么小……才五岁……”, 想必说的是自己。

即使对这两个人没有丝毫记忆，汤姆内心还是生出了几分和他们亲近的感觉，好像是血缘里与生俱来、无法分割的关系纽带一样。汤姆忍不住把手放在玛丽的肩头，对方似有所感, 朝汤姆的方向抬起头。

汤姆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了，玛丽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即使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也风韵犹存，一双蓝眼睛饱含深情，和托比的眼睛很像。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理查德问着，也朝汤姆这里看过来。他的眼睛则是棕色，与安德鲁和汤姆的棕色眼睛一脉相承。

夫妻二人和他们最小的儿子这宛若跨越时空的对视让汤姆鼻子一酸，手指抵着嘴唇，克制住了没发出声音。

“没有……没什么，我只是……”

玛丽摇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等我们这次回去就退出，什么斯塔克什么cia什么生物技术，通通滚远点，我们得陪着孩子们，再也不能离开他们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汤姆不由得一愣，觉得斯塔克这个名字很熟悉。

理查德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玛丽便高兴起来，靠在理查德的肩头。伴随着巨大引擎声，飞机逐渐加速，飞向空中，汤姆因为惯性一个趔趄，连忙抓住了椅背。

待飞机飞行平稳后理查德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些数字和图像，汤姆有心想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却都扭成一团，模模糊糊的。汤姆不由得看向理查德，对方却又是打字又是调整图像的没一点障碍，这破电脑好像存心要给自己难堪，就是不让汤姆看清楚它屏幕上到底写了什么。

汤姆转来转去的，始终找不到能看清的角度，只好作罢，坐在了玛丽座椅的扶手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而身处的场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他可以和这架飞机里的物品互动，却不能和这里边的人产生交流。

不知道飞了多久，玛丽始终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带着忧郁，理查德则不停地在自己电脑上修改什么东西，直到他最终按下了回车键，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进度条。

“把这些资料传回去，即使我们死了，孩子们也许也可以……”理查德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叫汤姆有些心急，恨不得贴到理查德嘴边听他说话；就在这时，飞机前端驾驶舱的舱门打开了，走出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端着两个杯子和一瓶酒，来到了理查德夫妇面前。

理查德和玛丽似乎都认识他，也信任他，纷纷转头朝那男人点了点头，然而在理查德和玛丽看不到的角落，汤姆分明发现那男人的衣服下鼓起了一把枪的轮廓。

玛丽接过酒就放在了桌子上，没什么心思喝，理查德则皱紧眉头，酒杯凑到了唇边却迟迟没有了动作，最终还是把酒杯放了回去。

西装男的神色变了，冷冷地盯着两个没有被动过的酒杯，左手摸向了腰间的枪。

“当心！”汤姆大喊一声，蜘蛛足蓦然弹出，在座椅椅背上借力弹过去，扑向西装男；他和西装男之间距离极近，原本这下不可能扑空，然而汤姆的手就好像穿过了空气一样，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西装男的身影，落在私人飞机那头，途中汤姆的蜘蛛足还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险些让他失去平衡，一头撞在驾驶舱的门上。

待汤姆狼狈又懊恼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后“砰”的一声枪响。

汤姆的心仿佛也跟着这一声震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玛丽歪在座椅上，肩头一大片血迹炸开，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汤姆的方向。她不但没有因即将来临的死亡显出恐惧，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苍白的嘴唇嗫嚅一番，低喃道：“我的孩子们……”

理查德则和西装男战成一团，西装男想抢他的电脑，理查德仗着他投鼠忌器，不敢用力过猛把电脑损坏，倒是和西装男周旋了一阵，却也顾不上妻子的状况了。那电脑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重要？汤姆疑惑极了，却始终看不清电脑屏幕，只能看到那个进度条已经走了大半，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完成。

西装男似乎铁了心不能让进度走满，他的手指再次扣上扳机，拼着杀掉理查德也要抢到电脑；然而一声枪响，却是理查德先开了枪。

他并没有击中西装男，子弹径直打穿了机舱，风瞬间撕裂了后半截机舱，玛丽的长发在空中高高飘了起来，如同她流逝的生命一般，终于她合上了双眼，载着她的座椅终于也被风连根拔起，裹挟着消失在了高空中。

西装男猝不及防差点也飞出机舱，他及时抓住了座椅捡回一条命，腾不出手再找理査德的麻烦了；理查德紧紧抱着笔记本，手中的枪直直对准西装男，眼睛却看着玛丽消失的方向，即使没有眼泪，汤姆却也能感同身受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滴”的轻微声响在满耳朵的风声中微不可闻，进度终于走到了百分之百，理查德解脱一般松了手，笔记本翻滚着飞了出去，在西装男声嘶力竭的“不要！”中，理查德开枪击中了飞机引擎。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汤姆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火红，耳朵里尽是嘈杂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汤姆才恢复了视觉和听力，意识到自己仍旧在实验室中，只是身边的同学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安德鲁，正坐在汤姆面前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做噩梦了？”安德鲁伸手过来，汤姆下意识的躲了躲，这个动作让安德鲁的表情黯然了一瞬，随即重又担忧起来，“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