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1 / 2)
季青岑就这样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如子夜般的眼睛。
冷漠的,麻木的,了无生机的。
但瞳孔中又似乎带着点星光。
季青岑:“!”
她捂着自己的嘴抑制着自己不要尖叫出来,她确定,这就是深深刻在她脑海里的那双眼睛!
少年盯了她几秒,又闭上了眼睛。
季青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直到外面传来季凌云的信号,她才从笼子后面走出来,在季凌云的帮助下离开了柳家的院子。
“小姑,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季凌云奇怪道:“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季青岑闭了闭眼。
季青岑头很晕,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从前还可以当做是梦,但如今确认之后,她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少年,真的是要将他们全家灭门的人吗?
可他这么严重的伤,他真的能挺到第二天吗?如果他再被拉出去经历一场斗兽,他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她一闭眼,眼前就是那双濒死的,似乎还带着点火星的眼睛。
季青岑双手抱住头,裹着被子坐了一夜,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临近正午才被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惊醒。
她抱着被子清醒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斗兽又开始了。
这一次季青岑选了个内场的位置。
她没有和季凌云在一侧,季凌云又跑去下注了,她在内场的视角和昨天一样,也是面对着一排斗兽奴,但比昨天看的更清楚了。
她无视身边一众郎君热切的眼神,目光在挤挤挨挨的斗兽奴中间梭巡,终于找到了那个被挤在后面的少年。
在日光下他脸色很难看,像是浮上一层青白,两只手被铁链铐在胸前,浑身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痂,身后的看守不断把鞭子抽打在斗兽奴的身上,乱哄哄一团,不时有其他人撞在他身上,少年被撞得一个趔趄,肩膀上又渗出血来。
季青岑闭上眼睛,一面是耳边纨绔们拿人命做赌的狂欢,一面是一个少年只是想活下去的努力挣扎。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斗兽已经开始了,这一次被推出来的正是狼狈不堪的少年。
他实在伤的太重,以至于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濒死了,第一场斗兽,总要出点鲜血,来引起看客们还散漫的注意力。
而昨天还似乎很看重他的柳喻也没什么反应,一个斗兽奴罢了,北戎人那里还有源源不断的货源,花点钱,总有好的等在前面,而这个看起来已经快死了,的确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如拿出去给大家当个乐子。
“啪”的一声,长鞭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少年的脊背上,少年一个趔趄扑倒在漫是黄沙的地上,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嗷呜”一声,一只硕大的吊睛白虎便向他扑了过来。
“白虎!”
内场爆发出一阵沸腾,岐山猎场有白虎的存在只是一种传说,谁也没亲眼见过,没想到今日在斗兽场亲眼所见,全场纨绔全都红了眼睛,银子噼里啪啦的往刚开局的赌局里砸。
季凌云也在其中。
赌盘之中,斗兽奴那侧空空如也,白虎那侧扔了银两无数,季凌云也要跟风往里投,跳着脚往里凑,突然身后不知道谁推了他一下,季凌云一个站不稳扑倒了身前一个人身上,把那人撞倒在地,人挨人人挤人,那倒霉蛋嗷的一声发出一声惨叫。
季凌云心中焦躁,骂骂咧咧回头,也找不见到底谁推得他,低头又看那个倒霉蛋,居然是柳喻。
他因为柳施璇针对季青岑的原因,对柳喻也没什么好印象,此刻一看见柳喻摔倒,虽然心里有点愧疚,但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季凌云手腕一扬:“闪开!好狗不当道!”
人群中又冒出个人,人高马大,拎小鸡似的把柳喻拎起来,柳喻看见这人,简直委屈到极点了,抱着自己被摔得乌青的手哭道:“表哥!我手断了!”
原来柳喻摔倒后,人流涌动,居然不知道是谁一脚踩在他手上,把他手腕给踩断了!
那个被柳喻唤做表哥的人当时便大步朝着季凌云冲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从京都来云陵走亲戚的杨朔,大理寺卿的小儿子。
杨朔是个嚣张跋扈的,再加上他人高马大,登时便要和季凌云动手。
季凌云也是个硬茬,他家里人怎么揣股自己无所谓,就是不能被外人欺负了,管你是大理寺还是鸿胪寺,干-他丫的!
顿时内场乱作一团。
而场内,浑身是伤的少年还在与虎缠斗。
他手脚皆戴着镣铐,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艰难而又快速的闪避着老虎的扑咬,不时将黄沙扬起,迷惑白虎的视线,但即使这样,他身上还是迅速添了几道新伤,就在一瞬间,他腿上的伤口崩裂,躲闪不及,白虎的獠牙就这样划过他小腿。
地上哗啦啦落下一摊鲜血,问到血腥味的白虎眼睛充血般的红。
季青岑紧盯着少年站立不稳的身影,把袖子捏成了一块破布。
“紫菱。”她闭了闭眼,唤了一声,甩出一块腰牌。
“小姐。”紫菱也刚回过神来,显然也被这场面吓住了。
季青岑冷着一张玉面,目光冷冽:“拿我哥的腰牌,调一千精兵,立刻把这个劳什子斗兽场给我封了。”
“小姐,这不好吧……”紫菱磕磕巴巴道:“这些可都是云陵的世家子弟,还有的是京都来的贵胄,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