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在青年面前放声嘲笑(7)(1 / 2)
鲁诺当然记得布彻尔了,那其实是某个游客的名字,被那个小子遇上,占为己有。
他的原名是什么,鲁诺早就忘记了,或者说,早就被忘记了。他会知道布彻尔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对方说过一次,要是他出海,要么叫布彻尔,要么叫墨菲斯。
他选择了布彻尔。
所以鲁诺记忆中给他的名字也是布彻尔。
三十年前吧,鲁诺还是三十出头的时候,那个小子就很有名了,在这座城市里,甚至城市外的无身份者聚集地中,那小子都是最出名的。
无身份者就是没有被规定身份的人们,被高墙所阻隔,夜晚被圈养在高墙之外,白昼能够入城,却什么都不被允许做,除非有个‘身份’。
在这个城市,没有身份还能活得风生水起的人可不多,尤其是这个人还能骗好几个大家小姐和他私奔,虽然私奔没有成功。
她们似乎是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有打起来,互相见过一面之后就像不认识那个小子一样,和平地相处了起来。
可以说是恐怖如斯的男人。
鲁诺和布彻尔的孽缘起于他翻垃圾堆的时候。
那一天可以说是厄运到了极点,他把三个月来唯一一个客人的表给修坏了,鲁诺本来就不擅长修理的手艺,他的父亲却是个钟表匠,这导致他从小到大只能学习钟表知识。
在这个城市,一旦被决定好身份,就无法再改变了,除非离开或死去。
决定者不是哪个人,而是从那座高墙诞生开始就一直存在的规则。
似乎是以前吧,八百多年前,在这座城市刚刚建立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大动乱,没能够加入世界政府的这座小岛并不会被保护。人们只能想办法自己保护自己,因此他们制定了计划,开始建造起高墙,规定好大家的身份,确认要做的事情。
然后从那个时候开始,看不见的规则开始刻入他们的血脉,违反规则的人被投入墙中唯一的监牢,没有人怀疑这是否正确,他们只是一边抱怨着,一边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一出生就被决定好的身份。
钟表那么准时,也和这有关,听说八百年前,这里的一切规划精确到了分秒,因此精准的时钟就变得十分必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习惯了齿轮一样的生活,还是说改变会让整个城市的秩序被推翻重建,在外界看起来不可能的规则在这个狭小的城市中就这样延续了数百年。
那一天鲁诺在垃圾山中翻着能够当作他弄坏的那个零件的替代品,用来换他弄坏的作品们,他被垃圾绊倒,额头因为擦伤渗出血迹,低声咒骂了一句将这个麻烦的身份丢给自己的老爹,思考自己要因为这次修坏的表赔上多少钱。
“你也来翻垃圾吗,这片垃圾山我翻完了,没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鲁诺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垃圾山上,嘴角带着十分灿烂的笑容,仿佛像是太阳一样,努力穿透这片浓雾。
他身上的衣服是罕见的齐整,东拼西凑的搭配却意外的有一种和谐感。
“你谁啊。”
“一个未来的大海贼。”
是个傻子,别理会了。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鲁诺继续翻着垃圾堆,这个零件也不能用,这个不能拿来替换,这个也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过炎热,他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景色似乎停滞了瞬间,那个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垃圾山上爬了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从垃圾山中翻了一下,不超过五分钟,就拿出来一个直径大约三厘米的齿轮,拿到眼睛面前,单眼透过齿轮上的孔洞,看着鲁诺,脸上的笑容依旧。
“你要找齿轮吗?”
“你怎么知道的……不对,你是从那里找出来这东西的,你以为随便拿一个就是吗?”
看着那小子拿出来的齿轮,鲁诺没有好气地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这样说道。
“我说的不会错的。”
自信过头了,怎么看都是什么都没有学过……
鲁诺拿出怀中的时钟,拆开,将齿轮放了进去,拧上发条,然后秒针走动的瞬间,他沉默了,而那个小子,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
“你看,我说的不会错的。”
那就是他和布彻尔这小子五年孽缘的开始,那年他二十五岁,是城内最落魄的钟表匠,没有之一,而那小子,十四岁,骗了很多小姑娘,人见人打。
因为布彻尔是无身份者,所以他被限制入城,夜晚必须呆在墙内,白昼必须呆在墙外,要是他收敛一点,或许不会被发现,但是这个人太嚣张了,结果就是因为他骗了太多小姑娘,整个城内对这小子都紧张的很。
不入城的时候,这个小子就会呆在城外的海边,他说自己要成为海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总是看着海边,看着潮涨潮落,看见太阳落下,却来不及看太阳升起。
这小子十七岁的时候,常常在白天拉着鲁诺出墙,在一片海域也不知道晃悠什么,他常常拿出一本不算多厚的本子,那上边的文字鲁诺一点都看不懂,很明显,布彻尔自己也看不懂。
所以他很快会翻完那本本子后,将它收起来,转而看向海平面的另一边。
“呆在这里太没意思了。”
“那你快点滚吧。”
鲁诺说到。
自从他认识这个小子,一周里有五天是来他家蹭饭的,剩下两天不吃。
“我还是想攒攒钱再走的,何况这么多美女在这里等着我呢。”
又开始了。
伴随着布彻尔年龄的增长,他拿下的小姑娘也越来越多,小镇内长得好看的年轻姑娘,三分之一都被他追求过,要么是追求过他,那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和平居然就维系了下去。
这小子怕不是给她们灌了迷魂汤。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只是玩玩,好好地找个人结婚多好,虽然我们是娶不了大小姐的,但是好看的同类人还是能考虑考虑啊。要是我早就决定好选谁,现在已经有个可爱女儿了。”
布彻尔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鲁诺,那个眼神里怎么样都是你找得到才奇怪吧。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想法。”
不懂风情的穷钟表匠能够梦到可爱女儿吗。
对不起,不行的。
“小姑娘多好啊。”
“是啊,哭出来的时候最好。”
然后他就被气急败坏的鲁诺给揍了。
他小子不是个规矩的人,哪怕一切规矩横在他的眼前,他也能笑着翻越过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记得布彻尔离开前半年,因为违背了他的身份,差一点就被直接杀死了。
他是在翻墙的时候被当场抓住的,卫兵们毫不犹豫地殴打着他,鲁诺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只剩下地面上的血迹,而很快,血迹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那段时间鲁诺天天在墙内的高墙门前徘徊,要是他有一把钥匙,或许就真的趁晚上冲进去,把那小子揪出来了,可惜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