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又一团火焰砸在大阵上,气势磅礴,天摇地动,太虚山笼在大阵屏罩内,成了釜底之鱼,岌岌可危,山中草木震颤,群鸟惊慌四散。
在排山倒海般的火焰强攻下,半透明的屏罩上涟漪阵阵,向四周迅速散开,好像这护住太虚多年的大阵会即将支离破碎。
一干年轻的弟子井然有序地在山殿前等待,竟无一人方寸大乱。
十年来,他们安分守己地待在宗门,哪怕有酒仙相助,脑子里偶尔还会闪现灾劫到来的景象,或血光满山,或烟灰肆虐。
受人庇护,终非长久。弟子们未尝不懂这个道理,他们想丰满羽翼,只是多年画地为牢,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少经历练。即便修为大进,他们携带宗门典籍,面对外界的强者,仍是难以全身而退。或许有一天,他们会面临埋骨太虚,沉入死寂黄土的结局。
他人曾言,若挺不住,大可放弃太虚典籍,遗忘往日荣耀,轻松自如入乾坤,畅快淋漓游天地。但是弟子们不可能做得到。今日人祸已至,临到阵前,他们心有惧,却行不乱,仿佛下一瞬就能拾起刀刃,像无数同门前辈那样为宗门而战。
柳一绪穿着太虚掌门服,从山殿议事厅内走了出来。衣服是关山月做的,白为底,衣上浅黄流云纹密布,绣工粗糙,衣摆处两块显眼的大补丁各占一方。他穿在身上,不像是一位执掌门派的掌门,倒像是路边落魄的算卦先生。
他手持长剑,隐露威严,扫视门内弟子,沉着道:“大局当前,作为太虚掌门,必不能逃避,待大阵破碎,我便去……”
“啪嗒”一声,一块小碎瓦摔落在柳一绪的脑门上,打断了他凌云般的话语。
柳一绪在疼痛中隐约尝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味道,皱着眉头地抹去额上的鲜血,继续道:“与他们一战。”
关山月紧攥剑柄,站在柳一绪面前,扬声道:“我与师兄一起!”
箫子晖喊道:“还有我!”
“我我我!别忘了我!”董绍拉着李舒云,差点跳到掌门师兄面前,“我……我是太虚门弟子,筑基初期,保卫宗门,自是义不容辞。”
“我也是。”燕兴看向后山,轻声道:“而且大师伯小师叔也在,我们不会输的……”
不会输吗?万一来的人修为极强呢?
要知道,他们的大师伯即便是天纵奇才,在此时也仅是金丹初期修士。
柳一绪看着燕兴,自然不可能说丧气话。而且,他心想,作为太虚掌门,不能一味地靠着长辈,哪怕是螳臂当车,亦是要战到底。
火焰敲打着大阵,攻势一阵比一阵猛烈。
谢了君神色不惊,反应平常得如见小事,开口道:“大阵撑不了多久,拦不住他们的。”
陆之瑶脸色苍白,眼睛瞧着席云亭,问道:“和他们决一死战?”
席云亭看着上方摇摇欲碎的屏罩,漫天火光映在他波澜不惊的瞳孔中,他缓缓道:“闻气息,只有三个人,两个是金丹期,另一个修为高深,远超我和师弟。”
山门外,狂风大作,刮得三名不速之客衣袍猎猎。
站在最前的魔修黑袍披身,脸颊凹陷,身形枯瘦,肤色灰白如纸,像一只不知从何地里爬出来的骷髅,他手持骨扇,划出道道势猛火焰。
砰的一声,守护太虚门多年的屏罩分崩离析,碎片飞扬。
领头人见状,朗声大笑,双眸露出贪婪的目光。他嘴里喃喃道:“太虚……今日我重千山必踏平此地。”
大劫平息之初,他觊觎太虚门,奈何碍于重伤,不得前去,待准备动身时,便听闻酒仙庇护太虚门的消息。因此他只能藏身暗中,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听闻仙朝欲举行大比之事后,重千山便有些蠢蠢欲动,近日得到酒仙离去的消息,他二话不说,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带着手下匆匆赶来。他探明虚实,确认酒仙不在太虚亦不在紫云,便肆无忌惮地用元婴修为全力破开护山大阵。
太虚门的弟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随意一撵便会沦为肉泥。稍微棘手的只有谢了君一人。
重千山左后方一男子道:“恭喜主人,今日太虚典籍是势在必得了。”
“不止是典籍,还有那些不出世的秘籍和法宝,统统都是我的!”重千山朗声大笑道:“云列涯不出手,那就由我来动手吧!”
他一挥袍袖,大模大样地踏入山门,走上山道上的石阶。
三人步履轻快,片刻后踩上平台。倏忽间,团团浓雾涌现,笼住了四面八方,目之所及尽是白茫一片。
重千山冷声道:“雕虫小技!”
话音落地,他挥舞骨扇,扇面流光溢彩,上面浑厚的真气顷刻间化为耀眼的烈焰,破开重重雾霭,势如破竹般射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