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您好。”门外是个少年的声音。

辅导员开门，将人引进屋来。

九咪看过去，是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见了她，眼睛微微睁大：“九咪姐姐。”

九咪觉得这个少年十分面生，她应该从未见过。

少年意识到什么，摸摸头，不好意思道：“九咪姐姐应该没见过我。我叫翁昊，是翁佳佳的弟弟。”

九咪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翁佳佳，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呢？

十六年前的某段时间，锦江市的人们每天都能在媒体上看到某个化名为小红的孩子，小红10岁，是“幸福福利院”的孩子之一，然而，她在“幸福福利院”的生活不但不幸福，还十分不幸。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直到有一天，被另一个孩子解救出来。

翁佳佳，便是媒体口中的那个小红。

“你好。”九咪礼貌而生疏。

翁昊：“可以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好。”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章导师不禁有点担心，她看看辅导员：“真的没问题吗？我感觉九咪这孩子的情绪不太对。”

辅导员摇摇头：“我认识他。”

“谁？”章导师疑惑道，随即明了，辅导员说的是刚刚那个少年。

但九咪那番表现，明明是不认识那少年的样子，难不成，辅导员之前是在做戏？可为什么要做戏呢？

辅导员：“放心吧，那是个好孩子。”

章导师还是有点担心。

瞧章导师坐立不安的样子，辅导员继续解释道：“九咪这孩子挺特殊的，三年多来我一直关注她，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中藏着太多事情。她还太年轻了，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封闭自己。”

章导师：“她怎么了？”

辅导员叹气：“她看到这个世界的丑恶的时候，年纪太小了。”

——

“我姐姐总说，你那时候年纪虽小，但比她这个大了四岁的人还要懂事。”

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少年和女孩靠窗而坐。

桌上，奶茶的香味飘散开来，却完全引不起两人的兴致。

有些事情虽然不愿回想，但却实实在在存在过。就像她一直极力掩饰自己出身福利院的事实，不愿让别人知道那间福利院就是那个名为“幸福”却带给了许多人厄运的地方。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不久，一对中年夫妇带着DNA报告来到福利院，带走了翁佳佳。这个可怜的女孩，在走失后的第九年，在经历了生命难以承受之痛后，终于被父母带回了家。

翁佳佳离开的那一天，九咪趴在三楼的窗台上，看着女孩被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牵着，离开了幸福福利院，去寻找她真正的幸福。而面前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奶娃娃吧？

九咪捧着奶茶杯，好让手心暖和一点：“她还好吗？”

少年：“不太好。”

九咪一怔：“她怎么了？”

少年垂眸，紧紧抿唇，尝试了几次才终于将声音发了出来：“她不在了。”

九咪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一别经年，再闻便是故人离世的消息。

很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少年，不知该说什么。无论怎样的劝慰，都太过苍白无力。

少年：“这几年，我姐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她常常会提起你。我们都看的出来，她一直很惦念你，我们劝过她联系你，但是她拒绝了。她说不想给你添麻烦，她说你那时候还小，能忘就忘了吧。”

九咪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姐姐一直说很感谢你，她说你是她那段黑暗岁月中唯一的光。”

九咪的指尖发颤，她想大声喊出来，告诉对面的少年她才不是什么光，她是个胆小鬼，是个从不敢回头看的懦夫。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我很抱歉，那时候没有早一点发现。”

少年摇头：“你不要自责，我们怎么可能怪你，我和爸妈都很感激你那时候的作为。不过你当时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九咪：“记不清了，脑子一热就做了，完全没考虑过后果怎样。”

少年：“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你。”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一首名为《幻梦》的曲子。

昨天闹了那么一出后，九咪为自己的无理感到懊恼，她打算着找个机会缓和一下与林宛白之间的关系，但又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鬼使神差之下，将林宛白的号码设置了特殊铃声，也许是潜意识里希望不会漏掉她的电话。

但就算道歉又能怎样，说到底，她与林宛白终究只能成为彼此的一名过客。想到此，九咪心中的难过又多了一重。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九咪一下子清醒，后悔不迭。

“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少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