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处（1 / 1）

房间里到处都是海水的咸湿腥味。

阿不思躺在床上，仰视着面前的凯厄斯，但没开灯的屋子里确实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那与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铂金色头发。此时此刻，一缕缕衣料碎布正从他的指尖滑落到床上，上面还抖落出不少从海水里带出来的细沙。

沙子零零碎碎地落阿不思的肌肤上，凯厄斯冰冷的手掌一覆上来，那些小颗粒就在两人皮肤中间摩擦着阿不思的身体，让他觉得又痒又麻。

“你开心吗？”凯厄斯的声音从嘴巴里朦朦胧胧传出来。

“我…我不知道。”阿不思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他只是既紧张又期待地被动接受着。

“那你后悔吗？”凯厄斯柔顺的发丝在对方的颈窝里滑来滑去。

我后悔吗？阿不思也这样问自己，如果换作以前，换作是从前的他，他怎么会容许自己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如此耳鬓厮磨，怎么会容许自己被这样的人压在身下，因无法控制的欲望而发出吟叹。

但阿不思现在根本记不得这些，他只能想起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只能想起那时燥热的天气，刺眼的阳光，还有家门口的那条河流。那时候他和盖勒特经常会在河里泡上一整天，从日出清晨，到日落时分，聊着理想、未来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感情。每当盖勒特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阿不思的身体都会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然后盖勒特会拿出魔杖在上面覆上一层雪花，直到那些冰晶因为身体的温度而融化，滑向阿不思的每一寸肌肤……

凯厄斯见身下的人迟迟不语，生怕他是真的后悔了，于是他咬上阿不思的脖颈，用尖利的牙齿温柔摸索着上面的细小容貌，洁白的脖子上留下一排排齿痕，如同狮子在猎物身上留下耀武扬威的印记。“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没有一点温度的身体彻底覆上了阿不思，如同冰与火的交融，激烈的碰撞之后又化作涓涓细流流淌在二人心上。

“轰隆”凯厄斯按住墙的那只手猛地陷进去，把床后面的墙生生按出一个洞，灰色的油漆粉末簌簌落下，如同一场小小的降雪，把身下的阿不思下了一跳。阿不思刚刚想支起身，又瞬间被凯厄斯按回去。“对不起”凯厄斯抓住对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会小心的。”

*

在最开始的痛感过去之后，阿不思越发感觉到那久违的欢愉，他睁开双眼，想看清面前人的脸庞，蓝如波瑙河的眼睛却被眼泪糊住，如同春风吹起涟漪，然后激荡在耳朵、嘴唇、还有心里。

“我爱你。”凯厄斯在爱人的耳边呢喃道，他感到对方浑身都因为快感而绷直，而后又在达到顶峰的瞬间软做一团云，仿佛轻轻挥一挥就会散去。

“我也爱你。”意乱情迷的阿不思此刻终于回应了金发少年，然后，一切就如同上世纪流行的胶片电影那样，随着胶卷的转动而变化着不同的画面，无法暂停，无法倒退，只能一直向前，向前。那个名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阿不思的喉咙里滑了出来。

“盖勒特。”